明来意,杨馆长的姐姐将他们请到里屋。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异常痩弱、十五六岁样子的男孩坐在靠墙的一张床上,脸色苍白,一只眼蒙着黑色的眼罩,另一只眼望着窗外,目光呆滞,犹如一口枯了很久的井。 从侧面看上去,他的脸上不见一点儿悲伤的颜色,也许是过于单薄的缘故,倒像是揭了一张皮直接贴在墙上。 “大命,这两位警察同志找你问几句话。”杨馆长的姐姐说。 这孩子名字好怪,楚天瑛一边想,一边和马海伟拽了凳子坐在他面前,大命立刻把身体缩了缩。 “请你把看到你养母遇害的全过程重新讲一遍。”楚天瑛说。 “我……我都说过了啊。”大命揪着衣角。 楚天瑛很严肃地说:“有些细节,我们需要再了解,也要对照一下你前后的回忆有没有出入,所以——请你再讲一遍。” 大命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讲述了一遍他回到家看见养母遇害的经过,和此前对警方讲过的没有什么差别。 讲完了,大命出了一口气,仿佛在为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而倍感放松。 就在这时,楚天瑛突然抛出问题:“当时你养母趴在地上,你怎么判断出她是死了,而不是昏倒了?” 大命一愣,有些紧张地说:“她脖子上勒着绳子呢,而且那个凶手看见我进来了,站起来就反复说‘不是我杀的’……” “你亲眼看到那个女人蹲在你养母身边勒紧绳索了?”楚天瑛厉声问道,“她到底是勒绳子呢,还是拿着绳子在看呢?请你想清楚再回答。” 大命想都不想就说道:“是在勒绳子!” “扯淡!”马海伟忍不住骂道,“让你想清楚再回答,你张嘴就喷,你脑袋安在高压水龙头上啦?” “就是在勒绳子。”大命小声嘀咕了一句。 马海伟把眼珠子一瞪。 “就是在勒绳子。”大命的声音抬高了一点儿。 楚天瑛和马海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倔强,又好气又好笑,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他们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就是在勒绳子……就是在勒绳子,就是在勒绳子!就是在勒绳子就是在勒绳子就是在勒绳子就是在勒绳子就是在勒绳子!” 大命的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开始号叫起来,一边不停地重复着话语,一边在床板上“哐哐哐”地抽搐身体,活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猴子,剩下的一颗眼珠子不停地向外凸出,嘴角喷吐出大量的白沬! 楚天瑛和马海伟一惊而起,不知所措,杨馆长的姐姐扑上来抱住大命,使劲掐他的人中,大声喊着“大命这是梦,大命这是梦”,他才慢慢地安静下来,昏昏睡去。 杨馆长的姐姐将楚天瑛和马海伟拉到客厅,关上里屋的门,双手合十道:“真是对不住,这孩子自从被我妹妹领回家,就有了这么个疯癫病,发作起来要死要活的,省城的医院也去看过,怎么也看不好。唉,也不知道他在赵大的窑厂里受了什么虐待,竟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句话像在黑暗中划着了火柴,楚天瑛的眼睛一亮道:“怎么,大命在赵大的窑厂里待过?” 杨馆长的姐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恐惧。 楚天瑛是审了老多案件的,能够通过谈话对象的一蹙一颦,瞬间判断他或她的想法,于是立刻拿出警官证说:“杨阿姨,您看,我们是北京来的,并不是本地警察,有什么话,您可以和我们敞开了说——大命在赵大的窑厂里不但做过工,还受过很严重的残害,是不是这样?” 杨馆长的姐姐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看锁得紧紧的大门,小声说:“这孩子不知哪儿来的,天生脑子有点问题,被赵大他们搞到窑厂做奴工。三年前的塌方事故,他也被埋在里面了,跟其他人一起被送到县医院,以为死透了,送太平间的路上突然咳了一声,医生们赶紧急救,总算把孩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往下就不知道该把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