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以为什么也没法再让他动容。 可这样的事发生在沈如晚身上,他只觉自心底最深处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戾般的怒意,几乎将他自己也焚烧虚无。 她这样保护陈缘深,把所有的痛苦和困难都留给她自己,又有谁去保护她? 刀枪不入的沈如晚、冷心冷情的沈如晚、无所不能的沈如晚。 她也会受伤。 曲不询大步走远,走过街口才慢慢平静,神识放出,在整个街市搜寻沈如晚的踪迹。 街市上人来人往,已经从方才的巨变中平静下来,仿佛重新炸开了锅,很是兴奋地讨论起刚才那铺天盖地的枝蔓巨网和阴森灵火。 这毫无疑问是两个丹成修士的手笔,只有结丹后的修士才能拥有这样磅礴的灵力,施展这样庞大规模的法术,和普通修士简直像是两种存在,超乎想象。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丹成修士无疑是稀罕物种,而丹成修士之间的斗法更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虽然刚才那场戛然而止的斗法差点波及到自己,但毕竟平安度过,除了低声抱怨两句,便成了让人兴奋不已、能哄哄闹闹讨论许久的热闹。 曲不询隐约还听见有人提起沈如晚的名字,夹杂在各种姓沈的名人中,哄哄闹闹地猜测这个“沈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他神色不由更沉了。 神识放远,直到街市之外不远处空旷之地,他的神识终于找到了沈如晚。 出乎他意料的,沈如晚不是孤身一人。 “沈姐姐,你当时只是太生气了,后来不是及时收手了吗?”楚瑶光蹲在沈如晚一侧,眼睛睁得圆圆的,温言软语,“你别自责啦,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只是一时太激动了,被心魔迷惑了。” 沈如晚抱膝坐在台阶上,静静地坐着,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陈献在另一边,也蹲着,愤愤地说,“沈前辈,都是那个白飞昙太不要脸了,故意刺激你,你要是耿耿于怀、自责不已,就中了他的诡计了!这人就是打不过你,还妄想要踩着你成名,所以专门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算计你,想坏你道心,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沈如晚还是不作声。 楚瑶光和陈献对视一眼,不由一起发愁起来。 他们刚才没找多久就遇见了沈前辈,她就这么坐在台阶上静静地出神,见了他们也没反应,怎么也难以开解。 “沈前辈?沈前辈?”陈献看看沈如晚,不确定地喊了几声,声音老大,震耳欲聋,“沈前辈,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沈如晚被吵得耳朵疼。 她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头看了陈献一眼。 “听得见。”她神色淡淡的,“吵死了。” 陈献嘿嘿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还以为我们说话你听不见呢。” 沈如晚听见了。 她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说,“上次走火入魔是十几年前,我全族都死在那一天。” 楚瑶光和陈献瞪大眼睛。 虽然上次已经听沈如晚提到过她全族都死在她手里,但再听一次细节,还是让人震撼到说不出话。 沈如晚轻轻笑了一下。 像是把所有无法忍耐的倾诉欲都在这短短一句话里都吐露完了一样,她又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楚瑶光和陈献面面相觑。 曲不询站在街口,站在那里遥遥地看着她。 台阶在目力所及的尽头,三道人影也小小的,或蹲或坐,在空旷中更渺小。 他迈步走过青石板路,脚步不轻不重,像是无言的叩门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