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王出宫狩猎,合宫送驾,连久日不出瑞祥宫的太皇太后也由人搀至正宣门,不住叮嘱着孙儿诸事小心。 司徒鄞耐心应着,神情全然是晚辈听训的乖巧。我只顾注意那一身飒爽猎装,跟着的宫女拉我衣袖,才发觉他在朝着这边笑。 我愣了一下,回以微笑。此刻才有些悔,心里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太皇太后之后又是太后,叮嘱的话不过耳耳,却翻来覆去说不厌烦。 正宣门外,随行的驾队等候多时,列阵起首乃皇家子弟,其中又以云靖为首,稳坐马上,一身劲装衬得英气不在兄长之下,只是脸上的不耐烦未免明显了点。 目光再移,却见为他勒缰的侍卫鬼头鬼脑,赫然竟是银筝! 我惊诧得差点叫出声,她居然敢混进驾队偷溜出宫,还学人女扮男装!云靖有什么把柄被这猴儿精抓住了,甘心陪她胡闹? 太后的话音传进耳际:“……诸事留心,有事便让侍卫们照看,密林深处万不可去。好了,去吧,让筠儿跟在你身边,别落了单。” 胥筠?皇族子弟虽众,却没看见他半点身影啊。我垂头隐笑,真是好大一场热闹,可惜不能亲自去看一看。 列队起驾,马上君王衣袍猎猎,气势如风,一派凌傲天下的气魄。 * 夜里突然起了风,一夜听风未眠,凌晨落了一阵雨。我在微亮的晨光中听窗外淅沥,不觉有些寂寞。 不知他餐风饮雨,吃不吃得消。 随即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他是最会顾好自己的人,岂容他人担心?倒是银筝在一片男人堆里,不知要闹出怎样的风波。 迢儿进茶来,见我如此魂舍不守,便道:“小姐,皇上过两天就回来了。” “是啊,过两天。” 一场急雨并未洗去暑热。正午过后日头更盛,迢儿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要我去看景致。 我窝在美人椅里兴致平平,眼也不抬道:“大热的天,能有什么好景致。” 迢儿眨眨眼:“小姐真的不去吗,是和将军有关哦!” 我霎时来了精神:“什么事和哥哥有关?” 迢儿神秘兮兮的:“小姐去了,自然知道!” 绕过九曲亭便是御花园,地面热气隔着青丝履透上来,迢儿给我举着一顶轻巧的遮光小伞,饶是如此,额上依旧渗出细汗。 园中花盛,一群宫娥围拢在什么东西四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及近,看清从他们中间露出一截直指青天的银白枪头。 众人连忙见礼:“娴妃娘娘万福!” 我大感稀奇:“这是哪儿来的枪?如何放在此处?” 一个管事太监模样的人回道:“回娘娘,这杆枪是先帝爷赐给镇边将军的,前儿个从武库调配箭矢的时候,皇上想起来,便命人抬出来见见光。” 铁枪傲然挺立于木架之中,年深日久,木架有些地方已见腐烂,这柄威风凛凛的宝枪仍如新发于硎。 我伸手在光滑的枪柄上摸了摸,眼中透出一抹光华:“这是裂甲折缨枪?” “正是呢。”管事太监含笑道:“褚国谁人不知,娘娘的兄长镇边大将军师从云山高人,十四岁入军,十六岁拜将,边关敌军只要听说钟将军的大名,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先帝爷为了嘉奖钟将军,下令铸了这杆枪,亲赐名为‘裂甲折缨枪’。钟将军手持这杆长枪,收了瑶西四地,先帝爷激赏,甚至还给这杆枪封了军职,叫做什么……” “戍城将,官从正三品。”我笑着说。 “是了是了,原来娘娘知道。这枪是正三品,奴才们见到它还要磕头行礼呢。” 明知是马屁,我心中依然受用。十年沙场拜封候,我钟家的男儿,便是如此铁骨铮铮的好汉。 “哟,这里好热闹啊。” 突听一道娇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