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舟,牧舟是你吗!” 叫了几声,门板后闪现一个青衣人影。 我吃惊地盯着这个人,对方在我的目光中说不出的尴尬,抬手抹了抹头发,局促地避开视线。 我僵声问:“你怎么在这?” 这个叫艾鸣的暴脾气男人此时没了脾气,压低嗓音道:“公子叫我来保护娘娘。” 我倒吸一口凉气,“复尘——什么时候叫你跟踪我的?” “不是跟踪,是保护。”艾鸣纠正,“从娘娘出宫伊始,属下便跟着娘娘了。公子说属下之前惹您不高兴,所以要属下将功折罪。” 回想复尘最后留下的殷切目光,我心里又酸又苦。原来他一早就知道,非但没有拆穿,还陪我演了这出戏,还派人护着我。 细心隐密至此,复尘,你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 “娘娘……” “不是娘娘了。”我疲惫一笑,“你公子有没有说什么?” “公子只是让我送娘娘、送您一段路。” 我黯然叹息,“一程已经到了,你回去吧,以后的路我可以自己走。多谢为我生火。” 艾鸣睁着铜铃大的环眼,几许小心地问:“您……有话带给公子吗?” 我想一想,寞然垂下眼眸,“没什么话,你走吧。” 艾鸣略有犹豫,终是无言而去。 从来言语最浅,复尘待我之心,三言两语如何搪塞? 我如失珍宝,呆愣愣站在院子里。一个清婉的声音飘忽而至:“真是绝情呢。” “谁?” 曼妙的身影越过墙头,亭亭落在我面前。这样的天气里,她身上只一件单薄的水蓝纱衣,脸上依旧蒙着薄蜕一般的流纱。 依旧秋波流慧,依旧风姿绝世,依旧能迷死一片男人。 我下意识向艾鸣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而后扯出一个苦涩笑容:“秋娘。” “钟姑娘,好久不见了。”秋娘盈盈一笑,“你该感到欣慰,因为你刚刚救了那个人的性命。” “虽然这么说,可是看见你,我却不大欣慰得起来。” 秋娘轻笑:“钟姑娘也会讲笑话了。奴却也不愿让你见到,无奈未王要你的人,奴也没有办法。” 昔日太子已成君王,李弈城,真是阴魂不散。我心下狠狠叹了一声,这回可真得认栽了。余光瞥见秋娘腕上的红豆手钏,眉头微动问:“你与琴先生在一起了?” 秋娘有瞬间愣神,而后抬起皓腕,兰气幽幽:“是,他给了奴家最好的。” “他把一世的相思都给了你……可惜三哥没福气。”我叹:“不久之前,我还在褚宫见过琴先生。” “奴家知道,寄寒同奴说了。”秋娘莞尔一笑,“他说,钟姑娘弹琴简直是胡来。” 我摊手笑起来:“没办法,权宜之计。” 秋娘看着我的笑容,忽然近前一步,眼神变得微妙:“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我不觉害怕,只是无奈:“你要抓我我跑不了,明知跑不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我不明白,姑娘既已找到良配,何不与他远走天涯,何必效命于皇权?” 秋娘不答反问:“你可知道秋娘之‘秋’是什么意思?” 我道:“若是第一次见你,我不妨说些漂亮的奉承话。” “现在呢?” 我平静地注视她:“秋主肃杀,你是一把杀器,李弈城的杀器。” “奴是未王陛下最锋利的一把刀。”秋娘风情无限的眼睛越过我,虚渺如梦。 “我们这种人,一旦手上沾了血,就一辈子洗不干净。未王答应奴家,最后帮他做一件事,他便还奴自由。” “凭你的本事,想走,谁能拦得住?” “奴随时可以离开,但是寄寒不行。” 我明白了,“所以我就成了成全你们的筹码?虽然想想挺伟大,但我还是不太情愿。” “那小奴只能说抱歉了。”秋娘手指慢慢抬起,面纱之下娇唇弯弯,“毕竟,姑娘总不能期待李牧舟来救你吧,他身中如影,现在是否活着,还两说呢。” 我的目光一刹冷厉,忽听枯树后响起几声咳嗽,我如同听见了世间最妙的声音,振奋回头,一个人影慢悠悠踱了出来。 来人一身束袖短打的劲装打扮,左肩右斜一条乌紫皮带,直入窄劲腰身。 我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嬉笑着晃荡过来,在我与秋娘之间站定,打量我半天,啧了一声:“越混越惨。怎么,见到我还不老开心的?” 我无力地笑了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三派。 三哥一双桃花眼眯起来,“打小看你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怎么越发活出了忍辱负重的性子。这司徒鄞……”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