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客房,我坐在床边,安静守着榻上之人。 数日来牧舟呼吸安稳,一动不动,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只是睡着而已。 离开未宫时,李弈城没有过多为难我们,想必他也明白,他不能再对牧舟做任何事情。 当这位手段凌厉的傲世君主,面对着昏迷的弟弟欲言又止时,我猜,他心底其实是拿牧舟没有办法的。 正自出神,手中的指头忽然动了一下。 我惊喜看去,牧舟的睫毛颤了颤,缓慢睁开眼睛。 刚刚苏醒的牧舟似一个初生的婴儿,瞳中一片纯粹,毫无杂思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边渐渐聚出浅笑,“没想到,阎罗殿里也有钟了这么好看的人。” 我眼圈一红,掏出帕子为他擦脸,“就算阎罗殿真有美人儿,也是孤魂野鬼,要将你的魂儿勾去的。” “我的魂早就被你勾去了……”他声音哑得像沙,轻轻扣住我的手腕,“我没死?” 我点头:“是如素。” 眉如素在生命将逝之时,已将解药炼了出来,只是劫天牢时太过危急,没机会交给牧舟。临终前,她把藏着解药的戒指交给我,我一直带在身上。 我看着牧舟,缓着语声道:“如素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牧舟缓缓眨了下眼睛。 我顿了一顿,确保自己不会哭,才屏声道:“如素说,这辈子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对错,她都不悔。” 牧舟蹙眉如伤,良久低言:“是我负了她。” 我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勉强劝道:“你刚刚醒来,不要想太多。” 牧舟却拉住我的手,“钟了,你可怨我薄情?” 薄情于人,是为深情于我。应绿、如素、吴氏的脸在我脑海一一闪过,浮世如梦,身不由己,我若言怨怪,岂非糟贱了牧舟真心?若言不怪,岂非成了个心狠自私之人? 然而,当牧舟这些日子不言不响躺在床上,我心中所惧的,不就是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我心中所期的,不就是余生与他两相厮守,衷心不移? 既如此,得如此,又何必叶公好龙,自找烦恼。 “牧舟。”我软软看着他,把话说得清楚:“你是我钟了的夫君,是我此生唯一梦冀,我心爱你,也认定你。” 牧舟深深望着我,眼中闪动幽重的水光,启唇未语,房门突被大喇喇地推开,楚三派负手进来,“什么心心爱爱的,一点也不害臊!” 三哥一转眼,望见床上略带愠色之人,啧了一声,拔高音调闲侃:“终于醒啦,你也算好福气,让我家小丫头守了你这么多天,还有我这个劳力兼护卫,青山绿水,可不能忘了我这份恩情啊!” 他这么一闹,搅没了屋里的伤感之思,牧舟半怒半笑,音色仍是发虚,“怎么哪儿都有你。” 楚三派露出大受伤害的模样,“你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小人嘴脸!” 又休养过几日,牧舟的身体全然恢复。附了十余年的沉毒一袪,他整个人都显得脱胎换骨,神容熠熠。 我问他感觉如何,他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 楚三派功成身退,兀自回江湖逍遥快活去了。我与牧舟在客栈流连几日,决定回褚国。 一朝天子一朝臣,云靖上位,绝计不会再用钟辰。哥哥解下任来,在洛城郊外建了处宅子,将娘和小妹接过去住。 回家之前,我打听到迢儿如今的住处,与她见了一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