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许是知晓她要来,守在门口的竟只有两个婆子,见了顾温凉默默行了一礼,低眉顺眼的也不说话。 “青桃,你在外间守着。” 青桃低低应了一声,站在了那婆子的身侧位置。 顾温凉这才素手轻挑门帘入了进去。 进去了才闻见里头浓重的檀香味儿,直入鼻腔,呛得人怪不好受。 老太太低着头坐在太师椅上,显然也是一夜未曾合眼,桌上的红烛滴泪,一层层的烛蜡凝在桌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 顾温凉敛了眉目,冲着老太太微微福身:“温凉请外祖母安。” 老太太一个哆嗦,才悠悠转醒,见是她来了,微微点了点头,干枯的手指指了指身旁的座椅。 顾温凉明了,在凳子上轻轻落座,无不担忧地道:“天气才转暖一些,外祖母若是倦了,可在床榻上卧着小憩,这般容易着凉。” 江南湿气较重,一个不留神就受了寒,老太太年纪大了,岂不更遭罪? “我无碍,左右也睡不下,在椅子上靠会心里倒是舒坦许多。” 老太太的声音如同粗粝的石子与地面摩擦,听着又嘶哑又难听,顾温凉担忧地皱了眉。 “瞧你眼下的乌青,昨儿个也没睡好吧?” 顾温凉默然,随后轻轻颔首。 何止是没睡好?根本就不能闭眼,一闭眼,就瞧见顾奕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像上的人走了出来,行至她跟前,一声声柔柔地唤她温凉。 老太太了然,心中的悲戚之意不比顾温凉的少。 “外祖母,今日我来,便是想问问当年那个外室……” “如今过得如何?” 老太太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步一步像是敲在顾温凉的心头上。 良久,老太太悠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瞧她,只徐徐地开口道:“当初,你大舅父气不过曾找上了将军府,那时你母亲尸骨未寒,你还尚在襁褓之中。” 顾温凉眼也不错地听着,交叠在膝头的双手渐渐地握紧开来。 “那个外室女早已不在将军府,问顾奕怀准备如何处置,他却避而不答。” “后来你大舅父使了许多银子,终于诱得府中的大管事开口。” “顾奕怀那日原本大怒当头,还未略作惩罚,那外室女就晕死在了他面前。醒来后便被好生的伺候着——她有喜了。” 顾温凉陡然站起身来,嘴里反复咀嚼着吐出两个字:“有喜?” 老太太跌坐回了椅子上,神色沉暮。 “那外室女已有孕五月,却特意束了腰,单从外看,瞧不出丝毫的端倪。那个孩子一直是她捏在手心里的保命符,你母亲许是看出了什么,才宁死也不叫她进将军府的大门。” 顾温凉嘴里苦涩,如同落入了三九天的冰湖里,心凉得直泛寒气。 “那……那个孩子为何我从未听过?” 按老太太的说法,顾奕怀那般在意子嗣,为何没带进将军府给个名分? 哪怕只是个庶出…… 也比流落在外的好啊! 老太太微微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略显诡异的光亮来。 “那孩子说来也是无辜,生下来不久便被土匪给掳走了,而你父亲当时,还策划着如何将那个外室女迎进将军府呢。” “那孩子失踪下落不明,那名外室女受不住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