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十九竖着耳朵听了,一通溜须拍马指天保证下次不再犯,也就过去了。 时间如同指间沙,飞速流逝,攥紧亦不可留。 十九想要与阎温共白头,更想跟他天长地久,初春的嫩柳,在她一个没注意的功夫,就挂满枝桠。 两人整日在凤栖宫中黏糊,除了处理奏章,大多时间都使一起吃好吃的,一起出宫去玩。 这一日两人又出宫,在一间酒楼的雅间刚坐下,十九就听隔壁有人压低声音谈话。 “你们听说了吗?阎王据说抱病多日,近日身体每况愈下,宫中太医都无法医治,正在广招民间医师,说是能医好了,便赏金百两!” “这谁不知道啊,哼,作恶多端,天道好轮回啊……” “阎王虽然是心狠手辣,但是年前的那场瘟疫,若没了他恐怕……” “哎呀,不提他不提他,他要生要死都是上天命数,我倒是可怜女皇,被他拿捏在手心,据说还夜夜……” 十九和阎温面面相觑,作为两个当事人,这一番评论,四个字就能概括——狗屁不通。 不过这皇城中天子脚下,正是阎温掌控最严密的地方,但凡掌权者,无人不忌讳这些捕风捉影的,尤其是关于重病这种无稽之谈,他怎么会任凭市井中流出这种流言? 十九看向阎温,很显然阎温也听的分明,但是他脸上不仅毫无怒色,反倒是对着十九挑了下眉,招呼小二点了招牌菜。 十九心下瞬间明了,瞪大眼睛,抓着阎温的手高兴的摇了摇。 嘴唇动了动,却碍于这里不适合谈论这个,只是掐了掐阎温的手指。 十九自那次求婚之后,已经催促了阎温好多次,阎温每次都说不急,十九一度怀疑他是想要反悔。 可是她送的发簪,阎温日日戴在头上,从未换过,十九甜蜜也忐忑,其实她是想要尽快和阎温成婚,无论顶替的是谁的名号,大臣们即便是心知是他,也没几个敢出来阻挠。 尤其是像今日这种言论听的多了,世人大多数都记着阎温如何狠毒,心知他为民做了什么事,也是一副讳莫如深不愿多提的样子,左不过是介意他阉人的身份,世人总是刻薄又狭隘的。 成为皇夫,阎温便可名正言顺的把握江山,这天下就算知他冒名顶替又如何,百年之后,史书上谁敢写奸宦祸国?他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夫。 不过十九这些日子,每每一问,阎温便顾左右言它,十九心急也无法,但是今日看来,阎温这是早已经计划上了! 一顿饭十九吃个什么都是甜的,晚间两人乘车回了皇宫,一进凤栖宫,十九便跳到了阎温的后背上,欣喜到,“大人将吉日定在何时?!” 阎温嘴角带笑,背着十九到了凤床边上,朝后一仰,将人枕在身下,抓着十九的手亲了亲,“四月。” 那不是还有一月! 十九想要跳起来,被阎温压着没能跳的起来,只好捧着他的脑袋,激动的啃他头顶。 阎温无奈起身,将十九抱在身前,朝着她不老实的小嘴亲上去,感受她的喜悦,也传递自己的欢欣。 三月中,皇城中掀起一片无声的狂潮,当朝大太监阎温重病,缠绵病榻一月终是没能抗住。 没有举国哀痛,没有朝中大乱,出乎十九预料的,也没有百姓欢腾拍手叫好的场面。 “阎温”死了,他们总算想起了这个口口唾骂的奸宦好处。 他设济世医署,开放渡民船,安置流民乞丐,在瘟疫来袭时救他们性命,救流民奴隶,灭奸臣,又设立碧水司,奸恶贬斥为奴,救人施善,开垦荒地,沙场拼死,只要达到标准,便可脱奴籍…… 诸如此类,桩桩件件,总算没有被无声的埋没,这细细碎碎的,尘埃一般看似渺小又数不尽的好,都被这一个死字,掷地有声的砸了起来,让人看到了。 十九几欲落泪,但是每每看到阎温仍旧伏案不知疲倦的样子,便忍住这眼泪,替他高兴起来。 “奸宦”死去,朝中未曾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十九总算是名正言顺的“亲政”在四月飞絮漫天的时候,再次举行选夫大典。 没办法,过场还是要走的。 阎温同十九两个,晚间的时候趴在凤床上研究了多天,才总算是定下了,顶替了人选,这人还是个老熟人,只不过他不是死于瘟疫,而是……跟女奴私奔了。 堂堂御史次子,风光霁月才华横溢,曾经能入得阎温的眼,被选为备选侍君,自然不是尔尔之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