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为一亭, 五亭为一村, 数村方为一县。 村中早就给杨盛办理好落户的手续。 但杨盛却是第一次来,村长核验了杨盛出示的身份证明,热情的接待了他,招来了杨盛定居的,许厝里的里正。让他领着杨盛去看自己分到的宅基地和田地。 里正是个三十几许的男子,他一面领着杨盛等人行走,一面对着杨盛拱手道, “杨上造能落户在我们许厝里,真是我等邻里之福啊。我们许厝里落户的多是些一级公士和普通士伍,像杨上造这样的二级上造,还是头一位呢。” 按照新政, 村长和里正等职位,本也应由低级爵位者担任。 但新政初行,有爵之人甚少,只能从平民中选拔暂任者,是以他们对杨盛这个仅仅二级的百夫长已经相当热情。 杨盛素来就是一个很能笼络人的人,几番你来我往,便和里正熟络起来。 他握着里正的手,笑谈中随意往他袖中塞了一小袋钱:“兄弟我是光杆一个,既没有爹妈,也没有婆娘,日日在军中点卯。这里门中的事,还要哥哥多帮衬帮衬。” 那里正哈哈笑了起来,几番推脱,才勉为其难收下钱袋,领着他们进了里门。 汴州是战后重建之地,虽然规划出了大量村县,但实际上还是人口稀少,存在着大片的荒地和不少无主的荒屋。 里正领着杨盛他们来到一处破旧的土宅前。 此宅用夯土筑的墙面,屋檩上斜铺着苇束做的屋面,屋脊、屋檐和天勾等位置甚至还铺了土瓦。 虽然因为久无人居,墙面出现崩裂,屋顶的茅草被刮走,开出了天窗,但依旧算是这许厝里的众多荒屋之内,很不错的一栋土屋,甚至比城中士卒们居住的夯土屋还好得多。 “杨上造你看,此宅本是一殷实人家所居,那一家人在战乱中都没了。杨上造军务繁忙,想必一时也抽不出空闲搭建新宅。兄弟便私下做主将此宅拨给上造,权做落脚之用。日后上造得了闲,再慢慢翻建新屋不迟。” 这话说得十分漂亮,他的意思是,别人都只分一块宅基地,但我考虑到你也没什么家人帮忙,干脆给你分一块带着旧宅的土地,虽然破是破了点,但收拾收拾就可以用,省得你没空盖新的。 杨盛连声称谢。 待里正离去之后,杨陆厚等其余几人欢呼一声,推开那破旧不堪,已经歪了半扇的木门,一拥而入。 这座小小的宅子,分成前后两列,围着夯土找平的院子,前列有三间大屋,后列是猪圈和茅房以及杂物间。 院子中有水井和一组石桌椅,一颗大枣树巍巍的靠在院墙边生长。 虽然土墙崩开数道裂缝,屋顶透光,室内遭遇过数次洗劫,凌乱得很。 但他们几人依旧难压心中的兴奋和激动之情。 一个月之前,他们还挤在猪圈一般的奴隶营中,为了能抢到一块干燥点的地方睡觉,跟着盛哥打了无数场的架。 做梦也不敢想能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田。 如今,虽然还只有盛哥一人得到了房子。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成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梦。为了实现这个梦,他们情愿拿命去拼。 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迅速的行动起来。 割来苇束,借来工具。 修屋顶,砌墙,打扫屋舍,热火朝天的干起活起来。 杨陆厚打来两大桶水,往屋内重重一放。他忍不住在夯土筑成的塌上滚了一圈,四肢大开,昂面躺着不动了。杨陆厚透过头上屋顶的破洞,看着杨盛正坐在檩上休息。 “真好啊,盛哥。”杨陆厚开口,“有这样一座院子,再娶个婆娘,往塌上一摆,生几个大胖小子。老子在前线打仗,挣了钱,挣了田,寄回来给他们花。” 杨盛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视线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日,我自己扛擂木。” 杨盛低头看了他一眼,从缝隙中丢下一根苇杆。 “对了盛哥。”杨陆厚坐起身来,“方才我去借工具,发现这整个里都空落落的没几户人家。你得了那么多田地,可怎生是好,总要寻个租种的才是。” …… 此刻在西山脚下,一个老农带着他的一家人,正在田地里忙碌着。 一位衣着华贵的贵公子,蹲在田埂边上笑咪咪的和他打招呼。 “老丈,今年庄稼的长势怎么样啊?会是个丰年吗?” 这位贵公子容貌俊秀,神态温和。身后侍立着一位一脸警惕的黑衣侍从。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以及浩浩荡荡的随行人员,排场很是惊人。 想必是城中的贵族老爷,出来踏青。 老汉倒也不畏缩。 “长势好着,这一百亩地,定能产二百石粟,还有余呢。” “二百石?这么少?”程千叶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从小生活在城市中,对农业不太懂,但在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