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不是此事十分紧急,目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便是他自己都觉得以这样一个残败之躯,充做使臣,十分的不体面。 然而主公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唯一关心的只是随他出行的人员,是否安排妥当。 木质的车轮,在青石板地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这种规律的响声,日日伴随周子溪,代替他的双腿,把他带到各个地方。 这是主公为他设计的轮椅。 主公不仅让他获得了重新“行走”的能力,甚至给予了他“行走”的尊严。 这是我新的家,新的国。周子溪对自己说。 失去家国的疼痛,我不能再体会一次。 月上三竿, 程千叶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屏退侍从,准备就寝。 门轻轻的被敲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响起。 “桥生?”程千叶觉得很有些意外,桥生虽然一直都居住在她隔壁,但是除非自己去找他,他很少主动在夜间找过自己。 “进来。”程千叶说。 门被推开了,墨桥生黑色的身影顺着月光一道进入了屋中,来到了程千叶的面前。 “你怎么会过来?”程千叶伸出手,牵住墨桥生的手掌,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来看一下主公。”墨桥生有些局促。 他在担心自己,自从自己那天因贺兰贞的死哭了一次,桥生就各种忧心忡忡。 程千叶摩挲着墨桥生的手掌,那双手十分粗糙,有着许多厚厚的老茧,摸起来有点刺刺的感觉。 “我已经发出了讨伐犬戎的檄文,很快,你就又要出征了。”程千叶心中不舍,“这一次,俞将军要守在郑州,由你独自领军,你一定要多加保重。” “主公放心,我一定踏平犬戎,拿下镐京,用犬戎人的血,祭贺兰将军之英灵。”墨桥生想起贺兰贞,眼中出现桀厉之色。 但他很快后悔了。 他看见主公那明亮的眼眸暗淡了下去。 真是太不会说话了,他本想安慰一下主公,却不想反而勾起了主公的悲伤。 主公就坐在他面前,穿着素白的里衣,因为想起了伤心的事,微微低下脖颈,长长的眼睫毛垂着,偶尔轻轻抖动一下。 光洁的额头上,零落了几缕碎发。 赶快做点什么。 墨桥生在心里想。 鬼使神差之间,他探过身,在月色中把一个吻落在了那莹白如玉的额头之上。 程千叶抚了一下额头,有些惊诧的抬起头。 墨桥生一下涨红了面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我,我小的时候,母亲每天夜里回来,都会在我们额头上亲一下。”他开始结结巴巴的解释,“不论那时候我肚子多饿,或者心里有多难过,只要母亲这样亲一下,我,我就感到好多了。” 程千叶心里很暖。 她已经不再软弱,足够坚强,自信可以经得起风霜的考验。但不代表她不喜欢被别人温柔以待,能有一个会宽慰她,能温暖她的人,她觉得很幸福。 “嗯,谢谢你,我也好多了。”程千叶说,她伸手摸了摸墨桥生的面孔,也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主公。” “嗯?” “那一次,韩全林逼迫我的那一次。”墨桥生侧过脸,“您也是这样,在我的头上,”他伸手比了一下,“那时候,我就对您,对您……” 程千叶笑了:“你那时候就能想对我怎么样?” 室内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墨桥生决定把话说出口,他站起身来,伸手解开衣扣。 “我就想把自己献给您。” 程千叶咬住了下唇:“真的?随便我怎么样都可以吗?” “……” 荒唐的一夜过去, 因为他说了那样的话,所以程千叶难免放纵了自己。 她发现了在这种事中处于主导地位的乐趣。 让自己喜欢的人欢愉,痛苦,甚至哭泣。 是一件让自己满足而快乐的事。 明月的清辉,打在墨桥生薄红未消的眼角上,程千叶忍不住用细细的亲吻将他唤醒。 墨桥生睁开眼,不好意思的冲着程千叶笑了笑。 “你除了母亲和兄长,还有其他家人吗?你很少提到他们。” 夜色中主公温柔的声音响起,突然就让墨桥生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我,有一个兄长,还有好几个妹妹和弟弟。兄长叫做墨狗蛋,妹妹叫墨二三……” 墨桥生说起了自己的往事,他从没和他人这样聊起自己的过往。 事实上,他甚至很少和别人聊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