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如松心下早已有了决定,点头道:“放心,爹爹答应你。” 这时,大红色底宝瓶刻丝锦被下缓缓伸出一只小手,稍稍曲起小指。 “拉钩。” 甄如松笑了笑,伸出自个儿宽厚的大手,轻轻勾住闺女纤细的小指,音色低沉道:“拉钩。” 甄宝璐笑了笑,脸颊还烧得红通通的,心里却踏实了。她爹爹素来不会骗她,答应她的事情一向说到做到。 脑袋实在是沉得厉害,只是有了爹爹的这句话,甄宝璐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待甄宝璐醒来,看到祝嬷嬷和姐姐待在自己的身边,给她擦身体,这才一惊,拉着祝嬷嬷的手道:“爹……爹爹呢?”嗓音有些哑,声音不像往日那般清甜软糯。 祝嬷嬷瞧着心疼极了,说道:“姑娘放心,老爷只是回去用饭,待会儿就过来陪姑娘。”心里却叹着,这老爷疼女儿疼的的确是没话说。 甄宝琼也安慰道:“爹爹也累了,姐姐陪你也是一样的,阿璐乖,嗯?” 甄宝璐自然晓得自己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该这般任性,可这回她只能任性一回,这样才能拖着爹爹。她喃喃着,金豆子已经落下来了。其实甄宝璐压根儿就不要假装哭,只要一想到上辈子这几日便是她爹爹染病的时候,而且没几天就去了,这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的。 甄宝琼瞧着,也是乱了分寸,忙朝着自个儿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找老爷,说是六姑娘醒了。”又轻轻拍着妹妹的背脊,安抚道,“乖,阿璐不哭,不哭……” 宜安居这头,甄如松正用了饭,由徐氏伺候着换了一身衣裳。徐氏细心的替他整理衣袖,黛眉微蹙道:“夫君你累了一日了,也早些休息吧。阿璐那边,妾身过去照顾就成了。”连大夫都说了,闺女这风寒来的气势汹汹,夫君这般照顾,若也被传染了风寒,那她这个当妻子的,可是说不过去了。照顾女儿的事情,是她这个娘亲应该做的。 甄如松却道:“不用了,你每日要照顾尚哥儿荣哥儿,也是累的。我不一样,我是男人,这点累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徐氏还是不肯:“可是,夫君真的要按着阿璐的话,这几日都不去翰林院吗?” 甄如松微微一笑,点头道:“嗯。我既答应了阿璐,自然要做到。再说了,这几年我一直忙着公事,唯有每个月的休沐,才能陪陪阿璐他们。这会儿阿璐病得这么厉害,我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处理公务。” 正说着,外面的甄宝琼身边的丫鬟就过来了。甄如松一听闺女醒了,忙匆匆走了出去,跨出门槛时,倒是回头看了徐氏一眼:“你早些睡吧。阿璐房里有软榻,我困了便在那里将就一晚,你不用等我。” 如此,徐氏只能顺从的点点头,心里盼着闺女的病早日好起来。 甄宝璐在榻上病怏怏的整整躺了五日,到了第六日,这精神才稍稍好了一些,不过小脸仍旧没有什么血色。皆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的便是如此。 而甄如松也的确依着闺女所言,这几日一直衣不解带的在闺女身边照顾,连老太太那边,都颇有微词了。 老太太不好惹,可甄如松对付老太太却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再说这甄如松,不亏是平日练武的男子,瞧着斯斯文文的,却是身强体壮,这般辛苦的照顾,也不过是稍显疲惫,并未有别的不适。 这一日,甄宝璐躺在榻上,看着外边的日头,阳光透过窗户纸,连卧房都变得亮堂堂的。甄宝璐缓缓侧过小脑袋,问祝嬷嬷:“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祝嬷嬷瞧着自家姑娘,原是圆润的小脸,都变的下巴尖尖的了。她回话道:“回姑娘,今儿已经是十九了。” 十九,二月十九。 甄宝璐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眼眶有些热热的。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爹爹二月十七晚上就开始发烧,之后被诊出染上了疫病,只熬到二月二十的巳时就走了。 这辈子呢?今早爹爹还照顾她,亲手喂她喝粥呢。 甄宝璐有些想激动,却又害怕。只盼着早些度过明日,等明日过了,爹爹应当就不会有事了。 祝嬷嬷有些担心,只是今儿姑娘的脸色已经好多了,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要找老爷?”这几日她家姑娘格外的粘老爷。不过小姑娘生病,这表现倒是正常的。 甄宝璐知道,这会儿她爹爹正回房休息呢,按着眼下的情况,明儿也不会去当值的。 甄宝璐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让爹爹多休息一会儿吧。” 祝嬷嬷这才露出微笑,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成,那姑娘就好生休息。” “嗯。”甄宝璐乖巧的点头,躺在榻上,睁着眼睛看着上头。 之后外面有动静,祝嬷嬷走出去瞧了瞧,待甄宝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的时候,才惊讶道:“大表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