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严肃看她:“学姐,你看我怎么样?” 林其乐脑筋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卡壳在原地,她一双圆眼睛睁大了。 “我……我也搞数学竞赛!”齐乐忙说,“虽然比不上学神,但我也算个学霸吧……我也不差!而且,我不去美国,我用你等我,我还比蒋学长年轻呢,年轻一岁!” 见林其乐迟迟没说话,齐乐说:“以前蒋学长在,我没好意思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可爱,看着傻乎乎的,特会照顾人。与其在国内等蒋学长八年九年的,不如——” 他话没说完,突然身边的椅子就沿着地板往外滑。小白楼的地面冷不丁晃了几下,墙上挂着的“数学之神”阿基米德画像突然掉下来了,“砰”地一声。 齐乐目瞪口呆,僵在原地,脸色煞白,他好像惊扰到了什么神明一般。 林其乐气喘吁吁跑出了小白楼,她皱起脸四处看,发现校园里好多学生都跑出来了,原来刚才那种晕眩感并不是幻觉。 到放学时候,林其乐牵着秦野云的手,挤在人潮中。她们站在学校小超市上面挂的电视机前,看解放军在汶川一线抢险救灾的场面。杜尚眼眶通红,他似乎总能体会到比旁人更多的痛苦。林其乐回过头看他,拿最后一张纸巾给他。 伤疤越多,人总是越敏感。林其乐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把座位让给一位上车来的老大爷。那位大爷手哆嗦的,从坐下以后,就按一个手机,按了半天都没把电话打出去。他忽然抬起眼:“丫头,帮我打个电话,帮我打个电话。” 他声音里有股忍耐不住的哭腔,喘不上气一样。林其乐本来还挺平静的,她接过手机来,突然觉得特难受,灾难离他们普通人是这样近的。 对方的号码无法接通,林其乐一直打,她想表现出很有希望的样子,可一直打不通。那位老大爷手扶在前座上,在周围乘客望过来的视线里不禁潸然泪下,他用手蒙住了脸。 “大爷……”林其乐害怕得声音发颤。 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手拉着扶手,低头说:“大爷,您别着急,我听说四川那边信号断了,基站塌了,现在接不上电话!” “都还在抢修呢!” “就是啊,大爷,”站在林其乐后面的大婶也说,“万一家里人没事,再把自己吓出事儿来了!”大婶哽咽起来。 公交车司机在前头把车停了,他走过来,兴许是以为有老人家心脏病发作了。司机师傅弯下腰,在人群中瞧那大爷的脸,司机扶着他的肩膀,眼眶一红:“大爷,您没事儿吧?” 林其乐把大爷的手机还回去了,临下车前,她还想再说什么,余樵把她拉下去了,让人家公交车司机师傅赶紧关了车门就走。 学校组织了捐款,冯乐天忙前忙后的,因为班里人少了,复习又紧张,冯乐天只好找林其乐给他帮点儿忙。林其乐一连几天都没顾上蒋峤西留下的那摞奥数书,她把它们放进了床头橱里,和那双装着红色高跟鞋的鞋盒放在一起。 到晚上复习的时候,林其乐翻着自己的数学笔记本,里头夹着一张高二暑期名校夏令营的通知。 通知背面,是蒋峤西潦草的字迹。他写了三道题,让当时的她来做,好帮助她加深对知识点的理解。 林其乐用手撑着头,她忽然难过地想,为什么她那时候从不知道珍惜。 五月底的一天,林其乐放学推开家门,发现蒋政叔叔在自家沙发上坐着,正和爸爸一起抽烟说话。 “樱桃,”蒋叔叔一见她回来,扭头问,“蒋峤西最近给你打过电话吗?” 林其乐摇头了,她站在门口。 蒋叔叔低下头,把半截烟咬进嘴里,又吸了一大口。 高考前夜,林其乐看完了最后的高考作文猜题,她侧躺在被窝里,还是给蒋峤西发短信。 “你还在香港吗,”林其乐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了,“你去哪里了,蒋峤西,我高考完去找你玩好不好?” “你去伯克利了吗?还是你跑到哪里去了?” 林其乐和蔡方元、辛婷婷被分到同一个考点考试。一大清早出门,电建公司总部门口放起了鞭炮,祝这一代公司子弟高考凯旋。 辛婷婷坐在蔡经理的车上,一路上战战兢兢,她好像没有睡好。林其乐从旁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背,辛婷婷面色惨白地说:“其乐,我们是不是要解脱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