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抱了一摞奏章,笑眯眯地进来,行礼后将奏章堆放在了贺云鸿床边的桌子上,说道:“贺侍郎,老奴知道你身体不好,这些章子是给裕隆帝的,都标了万分紧急,贺侍郎能不能看看是何事?”陛下身边,最可靠的就是贺侍郎了,方才陛下认可了贺侍郎给的官位单子,看看奏章该是没事。这些奏章里面也许是有真要紧的事,也许是有不利陛下的事情,怎么都该让贺侍郎读读。 贺云鸿点了下头,从怀里拿出信递给余公公。 余公公忙接了,只瞟了下名字,就放入怀中。他刚要告辞,见贺云鸿依然看着他,余公公眨眨小眼睛,问道:“贺侍郎?还有事?” 贺云鸿眼睛不眨,余公公恍然:“啊!贺侍郎想让老奴讲讲梁姑娘的事情?” 贺云鸿眼睛半垂,对着床边的椅子,点了下头,余公公心道:还让我坐下?这是要我说得越多越好吧?躬身道:“谢谢贺侍郎。”在床边坐了,说道:“那天姑娘进了府,老奴说了贺家的事,又给了姑娘蒋先生的信,姑娘看着差点要哭的样子,特别难受,可是接着就说要马上解救贺侍郎,是马上呀……”余公公强调了一下,悄悄打量贺侍郎的脸,嘴角处,是不是微微翘了一下?…… 余公公讲完了那些日子凌欣的行动,才告辞了。 贺云鸿虽然见识了那天的过程和结果,可是还喜欢听余公公讲述凌欣与众人的种种议论和凌欣的奔波…… 余公公走后,他觉得有了些精气神,就让雨石扶着自己半坐了,在他身前放了炕桌。雨石和寿昌在一边伺候,他开始读奏章。 虽然身体伤痛未愈,贺云鸿却觉得头脑异常敏锐。读时,他可以分辨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谎言,那些隐晦曲折的暗示,那些躲在文字掩饰后的隐约事实……他甚至能读出人们的心思和态度,有的在真心示好,有的意图蒙蔽,有的含着的轻蔑,有的显露着自以为是的聪明…… 他的结论半是思索,半是直觉。过去他在父亲身边,对朝事已经有了耳濡目染的领会,可是此时,他迅速的反应和判断,却是来自于历经生死后,豁然开悟的洞察。 贺云鸿拣出了几件相关守城粮食调度等问题的写了批示,放在了一边。 他看完了奏章,让雨石将小桌撤了,才想休息一会儿,柴瑞就进门了。柴瑞脸色阴暗,虽然说不哭了,可是他的眼睛通红。 柴瑞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坐在了贺云鸿的床边。贺云鸿皱了眉,手放在柴瑞的手背上,探寻地看柴瑞。半晌后,柴瑞哑着声音说:“北朝发了战书,说正月十三……”他深深地吸气,贺云鸿紧皱眉头,握住了柴瑞手,柴瑞失声哭了:“他们说……不要想着去救人……他们把父皇埋在了地下一个缸里了……只留了气口……”柴瑞出声大哭,贺云鸿伸了胳膊抱了柴瑞的肩膀,跟着流泪。 柴瑞狠狠地哭了一场,才慢慢停了,抹干眼泪说:“走!我们去跟姐姐一起吃饭!” 贺云鸿也擦着泪点头,柴瑞出声道:“来人。”余公公在外面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早让人备了热水,听见声音忙带人进来,帮着柴瑞和贺云鸿洗了脸。 贺云鸿向柴瑞指了下自己批过的几个章子,柴瑞一瞥,对余公公说:“拿去吧。” 余公公忙过去拿了奏章,并将其他的一摞折子也抱在腋下,心说人传贺侍郎天赋慧杰,读书如流水,一眼千言,果然不假。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几十个折子全看了…… 余公公叫人抬了担架进来,怕天冷,还在下面多垫了被褥,将贺云鸿扶上担架,盖好了被子,柴瑞走在担架边,一行人走向议事厅。 外面天色已黑了,柴瑞一路沉默,他们在大厅几丈外,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柴瑞深深地呼吸,贺云鸿明白柴瑞在强打精神, 到了大殿门口,寿昌向殿内喊:“陛下到!” 殿里的人声突然静了,柴瑞进了门,大家一起行礼,柴瑞说:“平身,大家先吃饭吧。”比昨天多说了几个字。 厅中的人们知道战书的内容,都对柴瑞的情形隐隐担心,现在发现柴瑞比前一日还镇定了许多,大多暗松口气。 柴瑞示意人把贺云鸿放在昨日桌子侧面的位子,又用椅子架好担架,让贺云鸿躺着能完全看到凌欣,可是凌欣必须扭头才能看见贺云鸿。 大厅的桌子,昨天柴瑞坐过的椅子空着,没别人敢坐。柴瑞过去坐下,赵震和马光石副将等人都围了过来。 凌欣正站在桌旁,手里拿着几张纸,她旁边的桌子上铺着地图。 凌欣刚读完贺云鸿写的檄文,发现里面有自己与废帝辩论的内容。昨天她大放厥词时,已经有足够的人告诉她,她的话与当初贺云鸿在殿上与群臣舌战的言语很相似。凌欣现在真想辩解一下:我当时都不在朝堂好不好?!我可没有抄袭!可是你们看看,他用了我梗! 她虽然这么认定,也不得不承认,贺云鸿文词犀利,还引经据典,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