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抓住卫雪的手:“你来了!” 卫雪任由吴老抓住手,犹豫片刻,反握回去。她点点头:“我来了。” 吴老很开心,好像又有点生气:“混小子,这些年一回都不来看我,是气我写文章骂你?” 卫雪愕然。 她仔细去看吴老眼眼睛,里面清明又空寂。她终于意识到,看似恢复清醒的老人家,已经彻底陷入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 卫雪抖着唇,回忆着记忆中哥哥的语气,声音终于平稳冷冽:“没有。您老人家多虑。”何止是不见他呢?十年了,任她怎样思念,哥哥一次也不曾入她梦中。 吴老就快活地笑了:“量你也不敢!” 他笑着说:“我到时候了吧?”不待卫雪回答,轻轻“哼”一声, “知道来接我下去,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卫雪不知如何作答。 吴老又说:“你怎么一点儿没变,多少年了,还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他好像没指望卫雪回答,接着道:“你妹妹在外面,你不去见见她?”吴老咳了两声,“那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咳……咳咳咳……一直想着你……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吴老红润的脸色渐渐褪去,但精神依然很好,“不像你军校那两个同学。没心没肺,不讲情义。” “你妹妹前几天问我,怎么不见他们。”吴老眼睛发亮地说,“他们都欺负你。”他仿佛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得意地笑,“我养了一条狗,他们上门就放出去咬。”他声音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赌气,又好像带些心疼,“我才不见他们。他们都欺负你……” “快去看你妹妹。”吴老的声音渐低,“叛国的事,我到了下面,再慢慢……”眼底的亮光黯淡,手上力气消散,最后一抹红晕从他脸上褪去,“收拾你。” 手中枯瘪干燥的老人的手渐渐凉了下去,据说有着狼王血统的大狗趴在床边,喉咙里发出低沉悲恸的呜咽。 是一只有着双碧蓝水汪眼睛的哈士奇。 蜡烛,熄灭了。 吴老后事办完,卫雪如来时一般迅速地离去,快到总理没来得及找时机和她单独喝喝茶谈个心。 吴老走了,太祖又跟总理提起了给虞昭熙平反的事。本以为这次没什么问题了,总理该能痛快地答应,谁知总理仍旧是态度坚定地一句:“我反对。” 太祖就有点懵了。 总理不想给虞昭熙平反吗?不,他想给虞昭熙平反的心情比太祖更迫切。 但—— “内忧外患。现在不是平反的时机。” 国内外的波澜一直未曾停止,太祖每次提起“平反”一事,得到的只会是总理一如既往的回答:“现在不是时机。” 太祖又何尝不知晓呢?可这么问上一问,听总理语调坚定地拒绝他,就仿佛突然间安了心——不是我不想给你平反,而是他为了家国大义百般阻挠。 太祖和总理到底不是铁板一块。当政时各方面意见的不合,价值理念的冲突……种种种种或大或小的冲突,终究使这对曾经无话不谈的密友起了间隙。 到了文革之时,两人间几乎是彼此心知肚晓,情谊还在,但疑心与提防也一样不少。为虞昭熙平反一事也终于渐不提起。 太祖走得突然。身体一向康健的人突然就一病不起,总理当时正在国外访问,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太祖遗体都已进了水晶棺。 太祖总理两人大半生好友,太祖离开不久,总理也一病垂危。不到半年,这两位在新中华历史上威名赫赫的两位领导人先后离世。 当年豫章被新党攻破,被岛国人压在监牢中上刑的孙孝久和一众牢中人被一并救出。出去之后整个人仿佛都一夜长大,继承了家业,沉默地担当起早就应挑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后来,他有幸——或者说不幸。亲眼见证了总理的离去。 总理走前已不大能说话。他紧紧握住守在身边的妻子的手,一遍又一遍艰难又含混不清地对妻子重复一个发音:“yu……咳咳……yu!……yu……” 可直到他睁着眼没了声息,包括他最信任的助手,包括他最爱重的妻子,无一人明白,他口中的“yu”,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孙家以古董起家,孙孝久接受家业后,便奔波在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