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如方谨所料想的那样,顾远确实整整找了他一晚上。 酒会上顾远刚发现方谨消失了的时候,只当他是找地方吃东西去了。但酒会中途迟婉如非拉着他介绍自己的娘家侄女,顾远百般不耐烦想找方谨来救场,这时还找不到,就有点暴躁了。 到酒会结束他被顾洋邀请出门,那时候还在不停打方谨电话,能打通但始终没人接。最终凌晨两点多他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家,去拍方谨的房门却没有应答,最后一次电话也没打通,于是随手摔了手机,倒在大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顾远醒来,面沉如水地下楼坐在早餐桌前,只见面前是一份典型的西式早餐——面包、培根、煎蛋和烤西红柿,另外还有一大杯香浓滚热的拿铁。 顾远多年在外留学,这其实是他惯常的早餐模板。但昨晚被顾洋不要命的灌醉了一场,早上醒来却没有方谨准备的酸笋老鸭醒酒汤,让顾远整整发酵了一个晚上的不快几乎显在了脸上。他把刀叉往雪白桌布上一放,扭头问管家:“方谨呢?” 管家呐呐不敢言。 顾远锐利的眼神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的异样,心内疑窦陡生,刚要追问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顾名宗冷冷的声音:“没有助理你吃不了饭了是吗?” 顾远回头一看,只见顾名宗正从餐厅门口进来,身后几步远外跟着早已梳妆打扮停当,步伐袅袅婷婷的迟婉如。 “……”顾远起身平平道:“父亲。” 顾名宗上下打量了长子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对顾远来说这其实是最让人恶心的情况,因为迟婉如在边上。从小顾名宗训斥他就比训斥顾洋多得多,而每次只要迟婉如在侧,都会十分巧妙地跟着下两句眼药,表面劝解实则拨火的事迹更是屡见不鲜。 世家门阀里长大的人对这种语言上的阴私有种极强的天赋,顾远从七八岁起就无师自通学会了领悟别人话里的机锋。不过虽然顾名宗懒得理会迟婉如,顾远却无法当着父亲的面跟她翻脸,因此每每总被恶心,只能过后再找机会暗整顾洋出气。 顾远已经准备好再接一次招,谁知让他略微意外的是,今天迟婉如异常的沉默,紧跟着坐在了餐桌下首。 ……你这戏上得不对啊? 顾远切着培根,眼神从锋利的眼角往身侧一瞥。只见迟婉如虽然妆容精致,脸上却没有多少血色,侧面隐隐发僵,不像是最近春风得意的顾家准当家主母形象;而且她嘴角抿得非常紧,这种微妙的表情,竟给人一种似乎在刻意避忌着什么的错觉。 顾家餐桌上一向没有任何人说话,顾远心里有事,很快吃完后起身告辞,大步走了出去。 顾名宗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拿着手机看邮件,直到顾远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餐厅外的走廊尽头,才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迟婉如拿着刀叉的手当即一顿。 短短数秒内她脑海中掠过无数猜想,又一一全数抹杀在咽喉里。半晌后她才斟酌好语句,尽量平缓问:“我只是想……刚才我从楼上下来就正巧遇见您,然后同您一起来餐厅,实在是太巧了一点。” 顾名宗语调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我故意等你的。” 正常情况下迟婉如应该觉得欣喜,但现在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寒凉顺着四肢百骸一丝丝升起:“是为了给大少看吗?” “想多了,为了给所有人看。” 顾名宗终于按掉手机,带着很有风度又饶有兴味的笑意望向她。那一刻迟婉如几乎从他深邃的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但她知道那是一张非常苍白的脸。 “方谨身体好了,还是跟我。”顾名宗逐一回答她昨晚在酒会上问方谨的两个问题,然后笑道:“多谢关心,不过这事你记得烂在肚子里。” “……”迟婉如深吸一口气,良久才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知道了。” · 顾远快步穿过走廊,经过自己房门却没停,径直来到下一扇门前掏出了钥匙。 他和顾洋带回来的手下都住在各自老板的隔壁,方便随时集合起来开个会,商量下怎么阴人,怎么创造机会再在父亲面前踩兄弟一脚。顾远这次带来的人非常少,方谨就住在他一墙之隔的小卧室里,昨天深夜他醉醺醺回来的时候拍过门,但无人应答,方谨应该根本没回来睡。 于是顾远出餐厅就直接找到管家要了钥匙,打开门一看,只见卧室空无一人,但床上散落着几件替换的衣物。 “方谨?”顾远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