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肚夹到嘴里吃了,面无表情道:“碗放在那我来收。” 方谨一边喝茶一边问:“今天到底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去了趟码头。” “去码头做什么?” “……”顾远扒了口饭,片刻后才道:“我外公送了批货,自己抽不开身,叫我帮忙去盯一眼。” ——事情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甚至柯文龙都未必是真的抽不开身,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想把顾远培养起来,做自己的接班人。 方谨的手顿了顿,半晌才貌似无意道:“我听说柯家在香港有些黑道产业,你贸然接触的话会不会……” 顾远笑了起来,轻轻松松反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方谨当即一顿。 但他向来应对很快,立刻想好了说辞要解释;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顾远话锋一转,仿佛完全忘了刚才的问题:“柯家确实半黑半白,但老爷子一直想完全上岸——他对我舅舅柯荣最大的不满并不是他没孩子,而是他一心往黑道钻,造成了现在家族不黑不白的尴尬状态,跟外公的经营理念是相悖的。因此这批货跟黑道也没什么关系,老爷子打死也不会让我去淌这趟浑水。” 方谨几不可见地微微松了口气。 “柯荣一直看我不顺眼也正是因为这点,他老觉得外公想把柯家传给我,不过现在都是没影子的事。哦对,今天老爷子电话里还跟我问起你呢。” 方谨眉心轻轻跳了一下:“柯老问我做什么?” “问我‘那个俊俏后生仔为什么不去,是不是你把人家炒了?’”顾远略觉好笑地顿了顿:“我没跟他提起咱俩的事,只说你出差去了,他就没再问。” 方谨仰头喝茶,垂下眼睫盯着杯子里微微荡漾的茶水。 顾远倒解释了一句:“我现在不能跟他提起你。柯荣没后代,是老爷子的一大心病,这当口提起你太敏感了。” 他顿了顿,似乎非常自然地转折了一下,笑道:“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咱俩现在都住一起了,理应互相拜见彼此家里人的。既然我外公这边不用费事了,你家令尊令堂现居何处?是不是我也该上门拜访一下?” 方谨的态度却非常从容,看不出任何迟疑的痕迹: “不用,我留学那几年父母都意外去世了。” 顾远倒一愣。 “所以没有经济支援,在德国最后一年打工很辛苦,还去咖啡厅当过侍应生。”方谨笑着叹了口气,说:“改天给你看我打工时拍的照片,我德语说得好,还被客人给过不少小费呢。” 顾远若有所思,却只点点头笑了一下。 半晌他慢慢拨拉着盘里的剩菜,没再接着父母的话题说下去。 · 结果第二天方谨还记得要煲瓦罐羊肉汤的事,下班前他叫顾远绕路去超市买羊肉,顾远却把包一拎,笑道:“今晚不回家吃饭,带你去个好地方。” “醉鸡在家里腌了一天呢,你上哪儿去?” “这么惦记那只鸡干嘛?想吃今晚给你吃个大的。”顾远押着方谨往办公室外推,蛮不讲理地揪着他领子防止他跑走,结果被女助理隔着走廊看见,还以为老板又发疯要折磨手下人为乐,吓得当即退后了好几步。 方谨哭笑不得又没办法,被顾远一股脑塞进车里,从公司开出去过了半天,才渐渐发现这条路通往顾远平时经常去的那家射击场。 “以前练过枪吗?”顾远随意问。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后,方谨大脑深处有根神经微微地绷紧,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在危险来临前感觉到的那样。 然而这感觉是很无稽的,眼前这个人是顾远。 如果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人会照顾他,这个人就是顾远了。 “……没有啊。”方谨视线往他脸上一瞥,小声说:“正常人哪有机会跑去练枪呢?” 顾远微笑起来,似乎对他的目光完全没有觉察一般: “——那今天就带你去练练。” 顾远毫不避讳,抵达射击场后就当着方谨的面,从车门暗格里拿出那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