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连声调都没有丝毫变化:“我只想确保这一点,其他的我做不到。” 他抓住船舷,拖着顾远纵身一跳,紧接着两人砰的重重摔倒在救生皮筏里。落地瞬间方谨紧紧抱住顾远,背部首先撞地,承担了大部分重量,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快快快快快走!”阿肯在狂风中嘶吼:“漩涡要起来了!” 救生皮筏飘了一段,紧接着又被飓风拖着向游轮方向直陷。正在这极度混乱的当口,只听马达声由远而近,只见顾洋驾驶着游艇冲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大吼:“大哥!过来,快上来!” 迟婉如也在游艇上,一看方谨顿时脸色煞白,伸手就拼命拽顾洋——但这时情况已经来不及了。危急时刻没人能理会她的阻止,方谨一把抓住顾洋的手扶着顾远直接上了游艇。 “——老板!”阿肯突然在他们身后喝道。 方谨回头一望,只见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黑色快艇,那正是之前和雇佣兵们约好的船。 阿肯看向方谨,那意思很明显:游轮上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顾名宗马上就要赶到,得赶快回去跟兄弟们会合才对。 然而方谨却摇了摇头,嘴唇苍白干裂,语气平淡不容拒绝:“先等我一会。” 阿肯张了张口,神情非常不安。不过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劝说,就只见方谨转向游艇上的顾远,狂风中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顾名宗马上就要来了,他来之前你最好立刻离开这里去香港柯家,顾洋也必须跟你一起走。” 顾洋倏而怒道:“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发怒是正常的,顾洋和迟婉如虽然是母子,在顾家身份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如果说迟婉如是真正感觉到了自己送命在顾名宗手上的危险,顾洋那就是真的不明就里,他潜意识里还是把顾家当成归宿的。 方谨看着他,缓缓浮出一丝有些苦涩和嘲讽的微笑:“因为你已经无家可归了,二少。” 他打开外套,从内衬口袋里抽出一叠文件,啪地扔了过去。 这文件倒不长,约有五六页纸,是一份公证财产指定继承书的概述签字部分。顾洋一眼望去当即手就抖了,急匆匆大致扫了一遍,越看脸色越差,最终猛地把文书一扔:“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父亲名下的所有股票、投资和不动产都指定由你继承,如果你死后没有后代,就交给指定遗产基金会,完全没我跟大哥的份?!” 尽管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一点,但明明白白听顾洋说出来的时候,顾远还是瞬间闭上了眼睛。 他坐在甲板地上,靠着船舷,大半衬衣被血染得触目惊心。然而伤口处的剧痛早已麻木了,甚至连失去所有家产和地位的愤怒都非常朦胧,硬要形容的话,就仿佛隔着深水,恍惚而不清晰。 此刻他感觉到的是另外一种刺痛。 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毒液般酸涩滚烫的,让人灵魂都因为嫉妒而面目狰狞的感觉。 “你以为顾名宗为什么把你也关起来?二少,你从来都不在继承人名单里,”方谨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从一开始竞争就只存在于我和顾远之间,你是被排除在外的。” “不……不可能……”顾洋死死盯着脚下文件,海风中那叠纸哗哗翻到最后,正露出末页上顾名宗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不可能,连任何一点东西都没留给我……这是为什么……” “事实就是这样,我以为二十多年来你对你父亲应该很了解了,他对于血缘这种东西真没你想象得那么看重。” 方谨目光瞥过迟婉如,似乎还很有礼貌地征询了一句:“——对吗,迟女士?” 迟婉如咬牙瞪着他,嘴里喃喃了两个字,看口型像是在骂:“贱人……” 方谨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你也可以回顾家,二少,但我保证你母亲活不过一个月——不,也许连一个星期都不要。你猜顾名宗或者是我会不会对迟家有半分忌惮?你觉得我弄死你母亲之后,会因为迟家那点蚊子肉太小就放过去不吞?” “现在尽早抽身,你起码还能保住迟家,也不用我费神再来对付你。在香港山高皇帝远,迟家本来又从那边出身,你完全可以活得比在顾家跟我勾心斗角要好;到那时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咱们完全是双赢的局面,何必要真的逼我动刀动枪、杀人见血呢?” 方谨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