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出巡,目的地,乃沧州。 沧州位于临都西北处,临无妄内海,沧州百姓多以捕鱼为生,经济算不得富饶,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州郡。 此番帝后出巡沧州,目的只有一个,沧州萧家。 稍微在朝中有点资历的大臣,都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沧州萧家。前朝之时,萧家乃临都世家大族,赫赫有名的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便是先前如日中天的薛家,那时在萧家面前,也根本不够看的。 萧家杰出子弟众多,入朝为官者甚众,萧家家主萧望,更是两朝帝师,门生无数,在朝中威望甚重。可偏生,萧望这样显赫而易招来忌惮的身世,却颇得帝君器重。 只是,二十多年前那一场夺位之争,萧家元气大伤,从此退出朝堂,萧家族人更是搬离临都,纷纷回到了祖籍沧州。 而唯一留在临都的萧氏族人,只剩一人——萧望嫡长女,如今在位的寒帝生母,太后娘娘萧菱伊。 要说萧菱伊,却也是个传奇女子。 当年,她有临都第一才女之称,得数位皇子青睐,这其中,尤以三皇子君无尘和五皇子君无垠为甚。 后来,先昭帝立三皇子为太子,将萧菱伊赐婚于他,封太子正妃。命运的轨迹,从这一刻开始发生偏离。 后来的事,大家都已知晓。 然而,寒帝继位之后,却并未重用太后母家,甚至,都不曾派人去过沧州。人们纷纷猜测,寒帝此种做法,与太后娘娘有关。 毕竟,萧家最是重礼义廉耻,太后娘娘却曾身侍两君,这对萧家而言,算不得什么光荣的事。只是没想到,寒帝会在这个时候,亲自前往沧州,听说,太后娘娘也一同随行。 猜不透帝心所想,众人只得议论两句,暂且持观望态度了。 而京里猜测纷纷之际,沈初寒一行已经出了临都,正在前往沧州的路上。 他们此行并未低调行事,因此,不光临都城里的人知道了,沧州萧家,也得了消息。 此时的沧州清平郡萧府,气氛有些不寻常。 前院正厅中,黑压压坐了几人,男女老少都有,神情皆是凝重。 上首两把太师椅,右侧一把,坐着一精神矍铄的老人,五六十岁的年纪,鬓发微白,眼神却是锐利。左侧之人,看着像是他的夫人,慈眉善目,眼角略有细纹,却还是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这两人,正是如今萧家家主萧望,以及他的夫人,萧余氏。 而下首左右两列,右列坐着两男两女,三四十来岁的年纪,两名中年男子与萧望有几分相似,乃萧望之子,嫡长子萧怀瑾,嫡次子萧握瑜。其旁坐着的两名姿容秀丽,神态端庄的妇人,分别是两人的夫人,萧杜氏和萧范氏。 左列按次序,依次坐着三名青年男子,最后一位,则是一名豆蔻之年的姑娘,容颜明艳,一双翦水秋瞳韵致楚楚。 头两名青年男子,是萧怀瑾之子,名萧榛、萧桦,在萧府年轻一辈中排行第一第二。第三名青年男子,乃萧握瑜长子,从木字旁,名萧楠,最后那名妙龄少女则是萧府排行最末的小姐,闺名一个樱字。 萧望只得萧余氏一个正妻,并无其他妻妾,故而萧府人丁算不得兴旺,此番厅内所坐之人,便是如今萧家嫡系一脉所有人了。 “父亲打算怎么办?”厅内沉寂片刻,坐在最前面的萧怀瑾开了口。 “此番新帝突然驾临,也不知有何要事。”萧望沉吟片刻,沉沉开口,目光扫一眼在场之人,眼中有隐忧浮上。 萧怀瑾还没来得及接话,一旁的萧余氏却先开了口。她白了萧望一眼,语气中有着淡淡的不满,“你当殊儿是新帝,我却当他是我的外孙。外孙来外祖家,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萧望面上显出一丝无奈,“乐清,这件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新帝登基已有月余,他若真想认萧家这门亲戚,又何至于等到现在?”乐清乃萧余氏闺名,萧望夫妻二人感情极好,便是当着子孙后辈的面,也互相以名相称。 萧余氏一听,脸上越发不满,瞪萧望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好不容易听说我苦命的伊儿好不容易还活在人世,你不去看她也就算了,还不允许我去!如今人家皇帝外孙亲自上门走动,你却怀疑东怀疑西的?那是你的亲外孙!” 被萧余氏当着小辈的面训斥,萧望也没有任何不满和尴尬,只看向萧余氏陪笑着道,“乐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有些不解罢了。”说着,怕爱妻接着数落,忙朝底下的萧怀瑾和萧握瑜递了个眼色。 可偏生,他这两个好儿子也不敢忤逆他们的娘,只得看向对面的小辈们。 收到自家爹递来的求助眼神,萧榛一脸无奈,清了清嗓子开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