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是簪缨诗礼之家,于礼仪上自是看得重,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并没有什么人说话。 沈初寒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谈正事的时候,偶尔开口同萧望闲聊两句,却也没有多说。 吃过饭,众人散去,萧望看向沈初寒,笑着道,“听闻皇上精通棋艺,若是皇上得空的话,不如到我书房下一局如何?” 他眉眼含笑,带着淡淡的暖意,虽然称得是皇上,言语间却带着长辈的和善。 沈初寒擅棋,那还是从前在凉国当丞相之时,到了昭国之后,他已甚少碰棋,知之者甚少。萧望能知道这件事,足见他们对沈初寒还是花了不少心思了解。 既然萧望率先示好,沈初寒自不会拒绝,点点头道,“好。” 见萧望叫走了沈初寒,萧余氏眼巴巴地看着萧菱伊,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收到萧余氏的目光,萧菱伊眸中一湿,压下汹涌的泪意,浅笑着看向萧余氏,“娘,爹叫上殊儿下棋去了,咱们俩娘也好好聊聊吧。” 萧余氏顿时眼泛泪光,忙不迭点头应好。 宋清欢笑笑,看向沈初寒和萧菱伊,“那我便先回房了。” 沈初寒点头,吩咐流月沉星,“照顾好娘娘。” 流月沉星应是,跟在宋清欢身侧出了前厅。 他们一走,其他人也纷纷离去,萧菱伊同萧余氏一道回了房,沈初寒则与萧望一起朝书房走去。 夜风凉凉,轻轻拂面而过。萧望的面容在夜色中有几分看得不真切,他忽而驻足,转身看向沈初寒,“皇上小的时候,我曾见过你一面。” 沈初寒眉眼不动声色地一动,凉淡的语声在夜风中响起,“是吗?外祖父何时见过我?” 萧望眉眼微黯,“皇上八岁那年,被派往凉国为质时,我曾偷偷入临都,躲在人群中见过你一面。” 那时沈初寒尚且年幼,眉眼间却有了与年龄不符的冷冽与稳重,那时恍然之间他也曾想过,这孩子,以后约莫会有很大出息的。 只是后来传来他身亡的消息,生生断了他的念想。 却不想,那一日的惊鸿一瞥,他终究没有看错他。 沈初寒抿唇不语,他知道萧望于他而言,于母后而言,心中终究有愧。但沈初寒本就是冷清之人,这种愧疚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痛痒。若说唯一能让他心绪起些许涟漪的,就是他大抵可以利用着萧家着愧疚之情,而为他所用。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都是过去的事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懒得再提,更何况,便是看那么一眼,又当如何?于他并而言,并没有丝毫好处罢了。 可听在萧望耳中,却难免生出些怅然,以为沈初寒终究是因过往之事而无法原谅他们。一时心绪不宁,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间,书房到了。 夜色中,书房内燃油灯一盏,倒衬得这夏日的夜,平添几分凉意。 门口的仆从见他们过来,行了礼,推开门迎他们进去。 沈初寒和萧望并肩入了书房,有仆从上得茶来,复又退了出去。 萧望朝沈初寒笑笑,取了棋盘过来,白玉制的棋盘,不是特别名贵的玉料,但晶莹剔透,凉淡沁人,一看便知使用过无数次,才能磨得这般光洁华润。 沈初寒与他对坐,看着他将棋盘摆好。 “皇上执黑执白?”萧望看向他问。 沈初寒捻起一颗黑子,“外祖父先请。” 萧望便也没有推脱,执起白子先下一步,语气怅然开了口,“从前你母后她也甚喜下棋,时常缠着我教她。” 沈初寒没有出声,只将手中的棋子一落,清脆的落子声传入萧望耳中。 他当然知道母后好棋,说起来,他的棋艺,还是启蒙自萧菱伊。若推算下去,倒与萧望也有几分渊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