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惜云宫。” “是。” 因着安公公未有传人过来道皇上翻了牌子,偌大的惜云宫早早灭了灯,以至于安公公欲上前通报时,几乎是摸黑前行,险些绊了一跤。 刚伺候娘娘歇下的大宫女采月迎了出来,朝安公公福了福身,瞥见殿外章和帝的身影,往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往寝殿去了。 夜已深,章和帝示意过不必大费周章去布置,故采月与安公公低声交接几句,便领着守夜的宫人们下去了。 “参见皇上,臣妾有失远迎……” “无事,朕说过,你在朕面前,无需在意那些虚礼。” 章和帝将正欲行礼的云妃扶起来,落座于宽榻一端,静静看着垂眸为自己斟茶的女人。 眉目温柔,唇边浅笑,未及整理而披落的如墨长发,一如初见时的美好。 这是他,小心翼翼,安放于心头的女人。 “皇上,请用茶。” 云妃将热茶端放在他手边,便移步至小方桌的另一侧,垂首饮茶,安宁静好。 又是如此……又是如此! 章和帝侧眸,瞧着她这副平平淡淡,恍若不在意任何的模样,心里头没来由便生起一股火来。 但,他依旧忍下来了。 即便冲她大发雷霆,她也不过是默默跪在他的跟前,不卑不亢,也从不哭喊求饶,唯独那眼神,令他心如刀绞——仿佛她跪着的这个人,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不知何时起,在曾经柔情似水的双眸中,他越来越难以寻到自己的影子。 他甚至觉得,过去百般娇宠、温柔相待的十年,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她那颗如石头般冷硬的心,从来不曾被他捂热过。 仿佛一切只是他的独角戏,而她,假意配合,不付真心。 “婧柔……”章和帝伸手轻扣住云妃搭在方桌沿的手腕,细白柔嫩,教他舍不得使劲,“你可是还在怪我?” 云妃纤指一动,却并未抽回手,任由他握在手里:“臣妾何德何能,胆敢怪罪皇上?” 语气平淡,恍若当真丝毫未在意。 可他哪里肯信,只当她是口是心非,因为除却这个理由,他再想不通两人间的柔情蜜意,为何会在一夕之间消失无影。 章和帝面露倦色,语气沉郁:“婧柔,我知你心善,与她情同姐妹,自然心有不忍……可她谋害太子,我岂能纵容她?” 他口中的人,便是因勾结沈太医下药数年谋害太子,被赐死的瑜贵妃。 此事属于皇家丑闻,并未公开审理,只有章和帝与皇后知晓,瑜贵妃下药的目的何在。 太子大婚两年才有子嗣,实际却是因他身患不举之症,且中毒不浅,太医院束手无策,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寻到神医,怕是不能痊愈。 无后的储君不能服众,这种既不会害了太子性命,又能不动声色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的计谋,阴险至极,实在罪不可赦,若非因她的宫妃身份,判处当众斩首亦不为过。 云妃沉默半晌,状若无意,心中却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 莫说她对皇上有多少情意,早在上一世的无尽等待与他的无情冷落下,便已消耗殆尽,瑜贵妃之事自然不是真正缘由。 数年来,她的心境愈发平和,从绎儿偶尔传来的密信中,得知他一切安好,便放下了心,更是无心再与皇上虚以委蛇,只盼有朝一日,能与绎儿团聚。 除此以外,她已是别无所欲。 至于皇上如何想,那便是皇上自家的事了,她无从左右,亦不会费心解释。 “皇上何必再提旧事……”云妃终于轻声开口,站起身时自然而然挣开了章和帝的手,“不早了,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就寝罢。” 她既不愿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