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乔抬起头,目光犹豫不定,过了一会儿才颤颤道:“如果老夫看得没有错,这味药中全是大寒之物,妇人服得久了,只怕会……会……” 萧渡猛地起身,道:“会怎么样,快说!” 这位饱经世事的老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将这句话说出口,道:“这味药服得久了会造成宫寒难治,不能……不能有孕。” ☆、第90章 056 “这味药服得久了会造成宫寒不愈,再难有孕!” 元夕就这么静静听着,每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戳向她的心窝,将她曾认定地一切搅地支离破碎。她的双唇颤了颤,竟突然笑了起来,她噙着笑歪着头道:“左太医,你一定是在说笑吧。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左乔的双手死死攥拳,一时间竟不忍回话。他在太医院超过三十年,见识过太多卑鄙下作的伎俩,可却从来没像如今这般替人心疼过。究竟是如何的心肠,才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如此的狠手。究竟是如何狠毒的谋划,才会用一个女人的一生作为陪葬。 元夕就这么紧紧盯着他,舍不得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可她很快就失望了,左乔只是垂着头,满脸沉重地跪在那里,却怎么也不肯说一句是他弄错了。 她慢慢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碎裂开来,然后左乔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将他整个人都淹没进去,随后,那黑洞越变越大,终于将屋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她望着眼前的虚无,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真的,果然只是做梦吧,真好。” 待元夕再度转醒之时,一睁眼便看到了萧渡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她一把捉住他的手,急急道:“阿渡,我方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萧渡反手将她握住,目光中的悲戚却愈发强烈,元夕整个人僵住,瞳仁中浮出一丝恐惧,艰涩地问道:“是真的,是吗?左太医……那些药……还有我无法有孕……这些都是真的是吗?” 萧渡再也不忍看她脸上的表情,只将头扭开重重地点了点头。元夕眸中的光亮全部散去,然后她开始发抖,抖得好似初入人世的无助孩童。萧渡察觉出她的异样,连忙将她死死抱在怀里,道:“夕儿不要紧,我们还这么年轻,还可以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治好的!” 元夕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瞪着无神的双目,全身冷得如浸在冰水之中,再温暖的拥抱,也无法为她带来一丝温度。突然,她的目光触到了凉枕下一角鲜红色的锦缎,于是一把挣开萧渡的胳膊,抽出那几乎完工的包被开始发狠地撕扯着,直到将那些熬了无数个日夜缝出针脚全部扯烂,将所有的期盼和憧憬全变成了一团面目模糊的烂布。 萧渡被她的模样吓到,连忙死死抓住她的手喊道:“夕儿,别这样!” 元夕却抬头盯着他,眼神如一只失控的野兽,她攀住他的手臂,好似抓着一只不让自己落入深渊的浮木,然后泪水终于扑扑落了下来,一滴滴在心中砸出血坑。萧渡心中钝痛,任由她将自己的衣袖全部哭湿,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抚道:“没事的,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不要怕。” 元夕哭得声嘶力竭,浑身发颤,待她终于连眼泪也流不出来,才撕心裂肺地喊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阿渡你明白吗!梅林的雪仗没有了,船上的写字也没有了,没有萧慕,没有萧瑶,我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那声音中的绝望几乎要将萧渡整个击溃,他将元夕搂得更紧,哽咽着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孩子,我只在乎你!你明白吗!” 元夕却是再也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好像有许多声音在尖叫,吵得她浑身都痛起来,于是她把头死死埋在他怀里,不断告诉自己:快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此后的几日,元夕几乎粒米不进,整日不是发呆就是昏睡。萧渡日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硬逼着喂她吃下些白粥。到第三日,元夕终于从那状态中清醒过来,她叫来李嬷嬷和安荷为自己梳洗一番,然后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回相府一趟。 萧渡却不想让她走,他很怕她又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就从他身边消失。元夕却只是笑着对他说,她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去问夏明远,保证一定会回来,毕竟她生无长物,又什么都不会,除了侯府和相府还能走去哪里。 萧渡见她心意已决,生怕她受了打击又会回到之前的状况,只得允许她速去速回,又派了两名暗卫偷偷跟着她,嘱咐他们一定要将夫人带回来。 当盖着黑布的马车停在左相府门前,元夕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拿着一个小匣子走下来,她抬头看了眼朱门上的鎏金牌匾,唇角浮起一个冷笑。 她又望了望手中的匣子,这是她离开侯府时带出的唯一东西,随后,吩咐车夫在外面等着,又提高了声音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放心吧。”车后倏地闪过两个黑影,一左一右潜伏在了相府门旁。 元夕让人通传了一声,就被领着去见到了夏明远。夏明远此时正在书房内摊纸写着些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