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又说:“剪头发!妈妈给他剪头发!” 康誓庭把小九抱起来,一起走到刑怀栩面前。 刑怀栩摸摸小九的头,对康誓庭说:“他和我说了一件我并不想知道的旧事。” “关于什么?”康誓庭产生不详的预感。 果然,刑怀栩说:“关于刑家,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 他们俩在窗前一起沉默,直到康誓庭问刑怀栩,“刑家对你还有什么意义吗?” 刑怀栩摇头,“没有什么意义了。” “既然如此,能不能就当不知道。”康誓庭说:“不要去听,不要去管,刑家的前尘旧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刑怀栩定定看向康誓庭,眼神有些迷茫。 = = = 刑怀栩自从回来后,有两个人是她一直避而不见的,一个是刑真栎,一个是康老爷子。 刑嗣枚偶尔会谈起刑真栎的病情,说他身体差,又动过几次大手术,尽管有夏蔷和专业护工的照料,还是不可避免的形成感染,大部分时候虽然状况稳定,但谁也不能保证死神已经彻底远离他。说到这些,刑嗣枚常常会按捺不住落泪,她说从来不信神佛的夏蔷也开始依赖神迹,礼佛吃素,比任何人都虔诚。 过去因为许珊杉信佛,夏蔷厌屋及乌,从不正眼看待别人的信仰,可等到她什么都没了,佛却成了她最后的依赖。 尤弼然对此相当不屑一顾,说她还可以求神拜佛,有些人却是真正到了阎罗殿,有去无回。 刑怀栩回来大半年,这年深秋,康家传来噩耗,说康老爷子突发脑中风,被紧急送往医院。本来计划周末带小九去海洋馆的康誓庭接到电话,立即赶去医院。 康誓庭在医院守了两天,再回来已是周一深夜,刑怀栩问情况怎么样,他说老爷子已经醒了,虽没有生命危险,但中风导致偏袒,往后都要在轮椅上度日了,且因年纪太大,必须多留院观察。 康誓庭说,突发疾病对老爷子的心理打击比较大,他大概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一直很沮丧。 往后一个月康老爷子始终在住院疗养,康誓庭公司酒店医院康家来回奔波,相当疲惫,他心里明白老爷子在渴望什么,但他从未向刑怀栩提起。 要去探望康老爷子,是刑怀栩自己做出的决定。 刑怀栩把小九托付给尤弼然,自己孤身前往医院,走近病房的时候,她恰巧遇见出门的赵祈。赵祈见到刑怀栩十分惊喜,却在不见小九后难掩失落,刑怀栩和她聊了两句,赵祈便让她独自进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康老爷子和护工在,半靠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见到刑怀栩尤为震惊,随即又虚弱地笑,“我想你也该来看我了。” 刑怀栩问:“你现在怎么样?”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不中用了。”康老爷子试图抬起右手,挣扎半晌却只颤抖地动了几下手指,他放弃努力,对刑怀栩说:“谢谢你来看我,坐。” 护工请刑怀栩坐下,识趣地走到外间查阅老爷子的药单。 康老爷子上下打量刑怀栩,关切问她,“你呢?都好吗?身体……都恢复了吗?” “都恢复了。”刑怀栩说。 老爷子又问:“小九呢?他也一切都好吗?” 刑怀栩说:“他很好。” “那就好。”老爷子重重叹气,复又笑道:“那就好。” 他们说完这几句话,似就无话可说,康老爷子想用左手喝水,水杯离得远,刑怀栩替他端来,凑近了帮他喝下。 离得近,老爷子脸上的老人斑十分惹眼,刑怀栩突然想起前几年他的八十大寿,那时她还怀着小九,对未来拥有无限憧憬。 放回水杯后,康老爷子突然问:“栩栩,你还恨我吗?” 刑怀栩摇头又点头,“是你让我恨你的。” 老爷子记起那一天,徐徐点头,“是啊,是我让你恨我的,你那时候那么糟糕,整个人就像要跟随你爸走一样,医生警告我们要二十四小时盯着你,防止你做傻事。” “我不会自杀。”刑怀栩说。 “你虽然不会自杀,可你的精神崩溃了,你的身体还能活着吗?”因为偏瘫,康老爷子的表情很不协调,“那个时候,你其实最恨你自己,对不对?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思太重太深,真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别人也很难帮你。其实你应该相信阿庭,你们是夫妻,他能帮你分担很多事。依赖自己的丈夫,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依赖丈夫不可耻,可造成当初那种局面的人,不正是我最信赖的丈夫所信任的家人吗?”刑怀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