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汀鹭,你可是这届学生里顶有才华的,为何要退学呢?” 吴校长爱才心切,从桌后走了出来,右手搭在了这位学生的肩上。 “若是生活上有什么要紧的事,大可以跟我说,学费也好,生活费也好,房租不够什么的,我都能替你解决。” 这位名唤黄汀鹭的学生摇了摇头,将肩头上吴校长的手抖落下去,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校长,我太聪明了。” 少年的面上全是嫌弃与厌恶。 这话换了别人说,吴校长肯定抬脚踹上去了,没见过不要脸的。可眼前的少年呢,说的就是大实话了,他还真没办法反驳,只能继续劝。 “那也不兴退学呀!” 黄姓少年摇摇头:“校长,冀北大学教授们的课我都上过了,他们不配做我的老师。” 他的声音处在介乎于成年人于孩童之间,有种别样的清脆。 “我打算出家当和尚。” 吴校长听了和尚两个字,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如今这个年月呢,奇人多,怪人亦多。 凡像眼前少年一样怀有大才的,脑袋都不大清醒。 “为什么想要做和尚呢?” 吴校长追根究底。 “你才多大呀,红尘俗世有诸多值得你眷恋的呢。” 少年仍旧摇头:“做学问,没有挑战性。讨老婆,有没有喜欢的。从商呢,我没有本钱。从政呢,我看不惯那些混账。” 想来想去,少年觉得:“我还是当和尚好了。” 说着他补充了一句:“我父亲就是和尚。” 门外的陆沅君闻言皱眉,不大理解。若少年的父亲是和尚,那怎么能有他呢?那不是对不住佛祖么? 正琢磨着呢,半掩着的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拉开,少年停在了陆沅君跟前。 “生下我后才出家的。” 顺便回答了陆沅君的问题。 陆小姐闻言点点头:“这样啊……” 她不细问,也懒得细问,陆沅君进了校长办公室。 “您找我干什么?” 吴校长不由得头痛,绕回桌子后头,从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了托朋友从沙俄带回来的烈酒,抬起头猛灌一口。 “我让你讲英国文学,你在课堂上讲什么呢?” 陆沅君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讲的是:由窑子嫖资涨价而引发的,对于当下房地产行业的思考。” 说到这里,陆沅君还不忘加了一句。 “这是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 吴校长没听出来嫖资涨价与当下地产业的联系来,他只能对陆沅君说:“咱们学校里从没开过这种课。” 言外之意便是,你能不能安生给学子们讲文学呢? “我来开便好。” 陆沅君早就把英国文学的课本都丢掉了,压根儿就没想着讲文学。 “文学救不了华夏人。” 陆沅君抬手,指尖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对着吴校长朗声道。 “唯有叫他们透过表象看到本质,方才能够唤醒麻木沉睡的人。” “先生所说的本质是什么?” 在门边站着的黄姓青年在校长开口之前,发问。 陆沅君转过身,一手指天。 “这创立不久的新政府,满目疮痍,风雨欲来,大厦将倾。” 少年眼中闪过不屑的笑意,面上也颇为嘲讽。 “十里洋场歌舞升平,民族工业日益兴起,皇帝被推上了断头台,正是我华夏崛起的时候,何谈风雨欲来,大厦将倾呢?” 陆沅君面上的嘲讽比少年更浓,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回过头问吴校长:“此之谓大才?” 吴校长面对两位怪人,一时有些应付不来,卡在了原地。 只听陆沅君嗤笑一声:“此之谓笨蛋。” 黄汀鹭毕竟是少年,即便想要出家,脾气仍旧急躁。 “你骂人!” 陆沅君点头:“对,我骂你了。” 仿佛怕少年没有听清一般,陆小姐补了一句:“大笨蛋。” 黄汀鹭紧抿着双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