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官又是一锹,觉得司机在狡辩。 方才他还奇怪,陆沅君为什么要在半夜把他叫到宅子里头来,还叫到了卧房里。现在挖坑的时候,理智归来统统明白了。 肯定是司机被太太抓到通敌,这会儿挖坑要埋掉他。 不愧是陆司令的女儿,这份胆识和果决,是寻常人没有的。 李副官这边想什么,司机那里想的也是一样,只不过把通敌的对象换成了李副官。两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用目光丈量对方的身高,盘算着这个坑得挖多大才好。 挖坑活埋通敌的人,这在军中是不成文的做法。 虽然老帅死了以后少帅掌权,没再这么干过,可别的队伍里仍然有这么做的。活埋还不算什么,对付通敌的人,司令们可没有手软过。 韩司令的手段是把通敌之人往土里埋半截,竖着扔到坑里,土埋到胸口的位置。然后让亲近的人观看,用匕首在叛徒的脖颈上划一个口子。 血会猛的从人身子里头冲出,射个一米多高,场面骇人的很。 而今太太让他们挖坑,八成也是这个意思。 “当心些!” 陆沅君走过来,站在一旁观看。 李副官和司机手中的动作放缓,太太是想给叛徒最后一个自白的机会么? 也对,跟在少帅身边久了,要能及时悬崖勒马,也不是不能留一条性命。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猜忌着。 墙边的座钟箱子里,钟摆不停的左右晃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机和李副官的前额出了一层薄汗,紧张如许。 李副官小臂酸痛起来,越挖越气,太太和我都给你机会了,为什么还不赶紧跪下来,承认自己通了东洋人的过错呢? 东洋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不见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心里头不舒坦,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李副官鞋底子踩在铁锹上头,狠狠的踩了下去。 忽的脚下一痛,隔着厚厚的军鞋底子,都感觉铁锹触到了硬物。金石碰撞的声音传来,李副官和司机双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里头还埋着别人不成? 太太看着柔柔弱弱,是个有文化有知识的新女性,怎么还在卧房里头埋着死人呢? “挖到了?” 陆沅君蹲下身子,凑了过来,低下头朝着坑中张望。用手拨开湿润的泥土,铁锹碰到的是一口沉重的铁箱。 李副官和司机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琢磨着里头究竟藏着什么东西。看大小的话,好像也装不下一个人呀。 “搬出来!” 陆沅君站到一旁,下了新的指示。 李副官和司机晓得对方不是叛徒以后,那就不再是要埋进坑里的敌人,而是可以并肩信任的战友了。 二人之间没有了嫌隙,速度也比方才更快。把土坑的边缘拓宽,一根铁钎子插进了里头箱子的边缘。 齐心协力将箱子撬起,二人用了吃奶的力气把箱子从里头搬了出来。搬出来的瞬间,身体脱力,李副官和司机双双坐到了地上。 “太太,箱子里头放的什么啊?” 死沉死沉的,肯定不是被活埋叛徒的尸骨。 陆沅君蹲在箱子前,将铁箱上的泥土清理干净,盯着锁头看了起来。 李副官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了他在运城里听说过无数次的传言。 运城是个街头巷尾,处处都有茶馆的地方。两层高的小茶楼,支摊子卖的大碗茶,走几步就能找到可以坐下饮茶的地方。 喝茶是件悠哉悠哉的事情,急躁不得。不管是茶楼,还是大碗茶的摊子,坐下喝茶的人往往一喝就是两个钟头,要么干脆半天都坐着。 喝一壶,续一壶。 茶馆里有说书的先生,茶摊上有比说书先生还会叨叨的闲人。但不管是茶楼也好,茶摊也罢,除了三国演义刘关张诸葛亮之外,最津津乐道的是陆司令埋下的黄金。 流言里头说陆司令穷怕了,不敢把钱存银行。都换成黄金藏起来了,就连宅子里睡觉用的炕头,都是用金条盘的。 且宅子里的黄金还都只是冰山一角,后山的山洞里埋的更多,谁要是挖出来,就能富可敌国。 要不你看陆司令死了以后,陆夫人天天什么都不干,就整着花钱了呢?她那闺女,还做了运城银行的股东,肯定是陆司令留下的家底儿厚的不行。 坊间的传闻真真假假不可信,天天有去后山找金子的,陆司令死了两年半了,也没见谁找到一小块黄澄澄的东西。 李副官一直以为那就只是传闻罢了,就像乡野里头还传陆司令是个三头六臂的神仙一样,没有根据的。 可如今真的从陆沅君卧房里的地底下,挖出了这么一口大箱子,李副官又觉得那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拿斧头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