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美展要是得名的话,好像可以保送进附近高中的美术班欸!」 「春暉一定可以的啦你那么厉害。」 有时候会想起那样的场景。 班上的同学们在午餐时间,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不会讨论课业或未来,而是在讲述那些明知不可能达成的事情——通常那些胡言乱语,最容易被人记住。 因此我也记得,有朋友这么对我说过,而我那时露出微笑,说哎呦我没那么厉害,这样子蠢到不行的高傲发言。 其实也不是没有听过,一些非科班出生的学生,可以赢过那些被名师指导过的人。但在国中那样的小圈圈内,无论画的是正统或非正统,只要提起笔可以创作出东西,就可以被周围人给捧起来。 「民俊的话要参加水墨组吧。」 我想起了,在民俊开始被班上嘲笑后的几个礼拜,我们习惯了那样的常态。后来某一天美术老师把我和他叫到办公室,给我们全国美展的报名表单。 「然后,春暉你是漫画组。」美术老师温柔的说,一边把表单递给我。 那时的民俊比我稍微矮了些,他戴着眼镜,好像也沉默了几个礼拜没讲话。因此我已经想不起他的声音。 「你们都很有天份。」美术老师这么说:「不过参赛作品等有空再画就好了……话说,你们两个感觉很适合一起合画作品,民俊你很有空间感,春暉也很会画人物,现在不是很流行漫画是工作团队吗,你们两个说不定会爆红喔哈哈哈!」 我们一起。 我花了比想像中还要久的时间才回过神。一瞬间我感觉全身上下柔软的地方都像受到爆击。今天民俊真的非常奇怪,可能是因为没带眼镜,所以听力也间接受损的缘故。 我感觉自己像是要从椅子上滑下来,就连刚刚答出了什么羞耻的回答都管不了。我说:「你是不是该回去补眠?」 「不是,我是很认真的。」民俊说:「你画点快乐的东西吧。」 我觉得脑袋转不过来,我看着他,感觉像在看过往自己的黑暗面。各种想法像乱马奔腾,将我的大脑皮质给踩的粉碎。我嚥下口水,然后站起身说:「你明明也是画画的……应该知道画图不是只有快乐的,不要再提这些了,干……我和你前男友不一样,我没有画图也不会死,真的。」 民俊皱起眉头看过来:「但我现在的意思不是这样了。我希望你快乐点,你忘记了吗,这样我才能过得比你好。」 怎么会有一句话像这样,包含了近乎勒索的关怀? 「刚刚我编辑来的时候,你有听到吗?」我强硬的说:「『艺术家的使命就是要把作品完成』,这里面没有所谓快乐的创作。你不要——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某种……」 某种什么?我拚命思索着那该叫做什么,而民俊看着我,他的神情似乎和我一样悲伤。他不该表现的像这样,无论是振作起来去好好生活,或者是继续在房间里整理心情,都比站在我面前好太多了。 「我不要再继续了。」最后,我像是要把血给呕出一样,吐出这句话: 「我希望你好好。虽然听起来好可恶……可是,就是这样,所以你不要再提这些事情,拜託。」 不然就好像,不停的在提醒我,你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太弱小了,没有强大到足以在承担这些的情况下,继续相处下去。 「但我也希望你快乐。」民俊说,就好像天经地义。 这是什么意思呢? 晚上,我因为贫血跌倒在地的时候,抬起头正对着天花板,脑海中胡乱地闪过这个想法。窗外的雨已经停歇,偶尔会有重机飆车的声响刺痛耳膜。 民俊已经先睡了,他基本上也没剩多少工作要做了,我希望他至少在这最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