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脑子里懵懵懂懂地生出了这个念头。 杨幺儿满脑子都惦记着写字, 待到晨间李家姐妹来寻她玩耍,她都坐在桌案前,乖乖握着笔,一动也不动。 李家姐妹不敢打搅,生怕哪里犯了错,落得跟李妧一样的下场,便自个儿回去了。 杨幺儿平日里盯着再无聊的事物,都能瞧上整整一天呢,这对着纸墨笔,也一样能乖乖待上一天,连刘嬷嬷来唤她吃饭,都全然不顾。 刘嬷嬷无奈,只好走近了去,低声道:“姑娘不饿吗?今日有水晶肘子,焖鱼唇……” 杨幺儿却入了神一般,连她的话都听不到耳朵里去了。 刘嬷嬷低头一瞧,面上惊讶。 杨幺儿手边已经堆了不少写过的宣纸了。底下散乱着的,字体歪扭、笨拙;顶上摆着的,字体笔划流畅了许多,也不再一个字大一个字小了。 杨姑娘似乎已经学会,如何将字体框定在一个大小了。 这样密密麻麻的,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个字。 但姑娘似乎并不觉得累,就如她蹲下身看花儿能看上一天,坐在椅子上描摹桌案花纹也能描上一天……现如今,她便也能将那几个字来来回回写上一天,毫无杂念。 刘嬷嬷小心地伸出手,随意瞧了两张,然后便忍不住笑道:“皇上若是见了,定会开心。” 她话音落下,杨幺儿手里的笔便“啪嗒”掉了。 大团的墨很快就将宣纸晕透了。 刘嬷嬷吓了一跳,忙抓起了笔,收拾了被晕透的纸张。 刘嬷嬷忍不住又笑了笑,道:“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 杨幺儿并未应和她的话,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瞧了会儿。 刘嬷嬷当她害羞,便拉住了杨幺儿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姑娘先用饭,兴许过不久就见着皇上了。” 杨幺儿并未听出她话里的意味,她乖乖起身,跟着刘嬷嬷去了饭桌旁。 莲桂将食物一一摆好,又取了筷子,塞进杨幺儿的手里。 杨幺儿本能地伸手去握,结果才堪堪一抓住,筷子就掉下去了。刘嬷嬷惊讶地扭头,这才明白过来,方才笔滑落下去,不是因为听见了“皇上”二字,而是因为一动不动写上太久了,手都握不住了,偏她自个儿还毫无所觉…… 刘嬷嬷忙吩咐一旁的小宫女:“去打热水来。”她看向杨幺儿,道:“姑娘先敷个手,肯定酸得厉害。” 杨幺儿点了下头,只能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饭菜。 等敷了手,杨幺儿才总算恢复了些力气,捏着勺子、筷子,倒是不成问题了。 刘嬷嬷一颗心回落了。 她退到一旁站着,却忍不住琢磨起另一桩事儿。 ……方才她问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这段话不会被暗卫传回宫里去罢? …… “想朕想得笔都握不住了?”萧弋神色古怪,眼底似是含了一丝笑意。 室内寂静,自然没有人敢接皇上的话。 “她知道何为想念吗?”萧弋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连带那过分阴沉的眉眼,都好似缀上了点点阳光。 萧弋将跟前的奏疏推开,垂眸低声道:“倒也该让太后从永安宫里头出来了。” “去问问,礼部准备得如何了。” 说罢,萧弋起身,再不看那堆奏疏。这些日子,他已经全然适应了这些东西。不少人都盼着瞧他的笑话,看他登上天子台、坐于朝堂间,却手足无措,听不懂政事、下不得命令,连大臣们谁是谁,个中牵连关系都记不清,更无从应付。 但,这只是旁人所想。 如今萧弋已经悉数掌握在手。 李妧倒戈,代表着他将来下手,可拿李氏先开刀。 如此整治一番,威势自然而生。 世人多是欺软怕硬,尤其是这些个大臣们,更是只想得利,却不愿受苦。但凡他们吃到半点苦头,日后便会小心起来。不敢再将他视作惠帝一样糊弄。 赵公公领了命,便转身出去了。 萧弋道:“鱼还活着吗?” “就上回掉了几片鳞,倒没别的伤,如今活得好好的呢。”宫人答道。 萧弋:“嗯,去瞧瞧。” 鱼养在那口大缸里,之后就不曾挪动过,只偶尔换一次晒过的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