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见顾长铮软软地倒在了陈老太太的身上,顿时也慌了神,赶紧用力将顾长铮扶到床上,压下心底的惊悸喊了几嗓子,根本得不到顾长铮的回答。 “长铮,长铮!你怎么了?你能听到妈说的话吗?” “长铮?长铮!!!” 顾妈妈彻底慌了神。 关键时刻还是陈老太太拎得清,她连外面的夹袄都没披,趿拉上鞋就往住在隔壁院子的大儿子家跑去。 到了大儿子家,陈老太太一边招呼孙子辈的人去喊村镇卫生所的医生,一边把正忙着做年夜饭的儿子和儿媳妇往她住的这个院子招呼,陈家大儿媳有些不大愿意,她看着灶台上正烧着的一锅肉嘟囔,“让茂才过去看看能帮什么忙吧,我就不过去了,肉还在锅里炖着呢!” 陈老太太被气得够呛,从水缸里舀出一瓢凉水,直接泼进了灶火眼,指着陈家大儿媳的鼻子怒骂。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你的肉?你这人怎么这么白眼狼?当时需要顾家帮忙的时候,跑前跑后跑断腿都不敢多哔哔一句,现在长铮那孩子突然晕倒等着帮忙,你还惦记着一口吃的?怎么,过了年就赶着死准备上路呢?” 陈家大儿媳见原本火烧得很旺的灶台一下被水浇的黑漆漆,火气也腾地一下上来了,“我都让茂才过去看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想整天把你闺女外甥当宝一样捧着就捧着,难道你还要我也别过年了?十里八乡的,哪家不讲究外嫁的闺女不能留在娘家过年,不然对娘家大舅哥不好,你们这不是故意诅咒茂才么?外甥是亲的,你儿子就不亲了?万一明年茂才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和你闺女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外甥和闺女一回来,你就高高兴兴地变着花样做饭,你给你孙子孙女做过一顿饭?别说我这舅妈当得不称职,我本身就是一个外人。” 陈老太太被气得全身哆嗦,有气没法冲媳妇撒,只能全都撒到了陈茂才的身上,她脸色铁青,指着陈茂才的鼻子问,“你婆娘说的这是人话?你让你妹子给你家儿子在京城找工作的时候怎么有脸?你让你妹子给你闺女在京城相看女婿的时候怎么有脸?每次你妹子给家送回钱来的时候,你怎么有脸接?今天你媳妇的话我可全都记住了,一会儿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妹子,我看你之后怎么有脸见你妹子!” 陈茂才被骂得没法说话,他闷着嗓子边开门往外走边同陈老太太解释,“妈,梅子不是那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 门被打开,手中拿着夹袄的顾妈妈面色冰冷地看着陈茂才与郭梅。 屋外的冷风从门口呼呼地灌了进来,陈茂才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有心想把顾妈妈迎进门说话,却又见顾妈妈的一张脸上布满冰霜,看他的眼神更是寒彻骨髓,他只能讷讷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妈,把夹袄穿上,我去给长铮他爸打个电话,一会儿县里就会派车下来接我们娘俩,长铮的病不敢耽搁,我就不留在咱家过年了,也不会再碍了嫂子的眼。我看长铮这病来的凶,初二也就不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另说。” 顾妈妈把夹袄披到了陈老太太身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陈茂才和李梅,冷笑一声,道:“外嫁的闺女就是外人了,我还管娘家的事情干什么?陈茂才,你真让我失望。” 这一刻的顾妈妈,再也不是那个性子绵软,遇事就会哭的顾妈妈,她心里时时刻刻压着的魔鬼被陈茂才和李梅的一番话给激了出来,又变成那个在报社一言不合就敢撸袖子拍桌子的陈主编。 陈茂才缩了缩脖子,没敢接顾妈妈的话。 顾妈妈继续不疾不徐地道:“从今天起,我凭着顾家的本事给陈家争取来的所有福利全都取消,一家子都有胳膊有腿,凭什么不下地干活还想吃低保享受补贴?” “陈茂才,李梅,今天你们不拿外甥当亲戚看,我就可以不认侄子和侄女!我现在就可以把话撂在这儿,等我回了京城后,立马就会打电话给老张,我托老张给你儿子找的工作,吹了!” “李梅,你不是还想攀着顾家这棵大树给你闺女找一个有钱有权的好亲事么?这件事也吹了!” “我的脸不是脸?我欠的人情债不用还?你们看不起我儿子的命,那就别指望我高看你们一眼!” 在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