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九宁伏在枕头上,也不知究竟有甚好笑的,但不可自抑的就笑了起来。 裴嘉宪倒不觉得儿子好笑,赞道:“匹夫不可夺志,既壮壮不肯要奶妈,那从今往后,孤亲自带你便是了。” 顿了顿,他又道:“徜若王妃觉得与杜姑娘如此比肩而居不好,孤今儿便让长公主带她回长安去,如何?” 罗九宁伸了个懒腰便坐了起来:“她是长公主的义女,回不回长安,与我有什么相干,又与王爷有什么相干,莫非王爷心中有鬼?” “孤心中无鬼,倒是王妃心中,就不好说了。” “我心中确实有个鬼,或者杯弓蛇影,但也或者就真有那么个鬼呢,就看王爷肯不肯叫我将它捉住了。” 裴嘉宪顿了顿,低眉笑了笑,道:“罢了,孤自带着儿子,王妃想作什么,全凭王妃自己的意愿,如何?” 要说罗九宁也是坦荡,就算杯弓蛇影,她总得亲眼见证过才行,是不是。 而裴嘉宪呢,他自认自己对于杜若宁从未动过心思,又决死不肯相信自已的宿命,自然风轻云淡,一幅任罗九宁去闹的心思。 没了奶妈,阿青又在忙着替罗九宁盯稍杜若宁,余下的小丫头们皆不中用,这儿了,就得裴嘉宪自己亲带着了。 “王爷,太孙还未醒,烨王把太孙的伤推到了萧蛮身上,但是皇上不相信,他觉得必定还是你们兄弟在彼此倾扎,想要害死太孙,所以,皇上命令暂且不必回长安,就在原上好好儿的呆着。”到了外院,胡谦昊立等着。 “他没调动雁门关的防御吧?”裴嘉宪最在乎的,是这个。 “目前还不曾。”胡谦昊道。 裴嘉宪侧首去看陆如烟,陆如烟吧嗒了一口旱烟,道:“皇上这么想,也是在意料之中。敌暗我明,萧蛮要的,是皇子们内斗时波及雁门关,他好趁虚而入,席卷南下,如今咱们多作无益,也只能等了。” 裴嘉宪轻轻嘘了口气,道:“那就等吧。” 只要萧蛮还在长安,他就不信自己捉不到他,敌暗我明,守株待兔,如今的裴嘉宪,也只有这样静静的等下去。 侧首看了眼儿子,他笑道:“壮壮今儿想作甚?” 小壮壮歪着脑袋,过了半天,道:“挖沙沙。” “好,那为父就陪你挖沙沙去。”裴嘉宪说着,将儿子往肩上一兜,俩人入了内院,就继续埋头挖沙子去了。 * 转眼就要入九月了,皇上依旧没有要裴嘉宪再回长安的心思。 不用说,太子被高墙圈禁,太孙重伤,昏迷不信,此时烨王在御前一派红火,因为办事得力,正值盛宠之时,皇帝很有策封他为储君之意,当然就不想裴嘉宪此时回去,叫朝臣们看到,五位皇子之中,还有一位能力卓著者。 罗九宁照例每日过去,要与长公主闲话一番,只是,她听说非但杜若宁在原上,她那位骄纵任性的姐姐杜宛宁也来了,也在长公主府中居着。 但也是奇了怪了,将近半月的时间,罗九宁不曾见过杜若宁,也不曾见过杜宛宁。 这誓死不相见的俩姐妹,如今倒是好的如胶似漆,窝在后院里深居简出了。 “昨夜佟谦前来请安,说靖儿依旧重伤,在昏迷之中,皇上四处遍请名医,想尽早让靖儿醒过来,好亲口问之,当时在原上打伤他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他本身的伤口并不致命,但据太医所诊,当是中了某中毒,所以一直都醒不过来。”一见罗九宁,太妃便说道。 接着,她又说:“阿宁是个郎中,虽不曾见过太孙的伤势,但是,据说他面色仿如金纸,唇色惨白,虽说伤不致命,但身上细肉,无一处完好,苟残着一口气,欲咽不咽,着实悲惨。” 罗九宁记得陶九娘还在的时候,曾对自己说过,说在契丹国虎水东南的阿什河畔,生着一种名叫水芹的中药,可以用来外敷,治疮肿与风湿有奇效。 但是徜若误服,就会中毒,而中了其毒的症状,恰是面如金纸,唇色惨白,欲死不死,却只能吊着一口气。 但这毒并非无药可解,而解这毒的药,生于滇南沼泽之中,恰就是当初萧辞带来的那味铁线夏枯,再配已毒物钩藤,两毒在人体内相抵销,中毒之人的身体虽不能完好如初,但肯定能醒过来。 罗九宁与长公主闲话了会子,回来之后,便命人书了封信给济民药斋的掌柜萧辞,问他可有铁线夏枯与钩藤,徜若有,能否敬献一份到宫中,叫御医们瞧瞧,看能否将废太孙从沉病之中给治醒过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