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她额间的血迹染红了身下的玉器,纤瘦的身影摇摇欲坠,声音沙哑,赌咒发誓说宣平帝无争位之心。 萧皇后带着玉色的精致护甲托着侍女刚剥好的荔枝,白生生,脆盈盈的,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萧皇后漫不经心道:“本宫如何信你?” 郑姝便道,若宣平帝有争位之心,便叫她不得好死,子女亦难善终。 对萧皇后发誓的人很多,但敢以自己喝孩子的性命赌咒发誓的,郑姝是第一个。 萧皇后消了戒心,没再对宣平帝出手,只把他圈禁在皇城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宫女内侍们都是见风使舵的,饭菜少一顿没一顿地送着,隆冬腊月,大雪纷飞,被褥棉袄也是没有的。 郑姝见此,便拿了自己的首饰财物贿赂内侍,再加上母家郑家时常派人接济,她才与宣平帝苟延残喘度日。 后来东宫的一场大火,烧死了萧皇后所生的太子,烧伤了皇帝,萧皇后也一病不起。 萧皇后早些年戕害皇子,导致皇子死的死,疯的疯,唯一一个智商正常能与人交流的,便是宣平帝。 宣平帝被群臣们推选为新的天子,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把郑姝封了皇后。 郑姝为后,所生的儿子为太子,宣平帝励精图治,一扫萧皇后在位时内斗宫变不断的颓势,将大夏的经济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同时,后宫三千佳丽如同虚设,宣平帝独宠她一人。若她的人生定格在刺客,那也算苦尽甘来,圆满人生了。 只可惜,天意弄人,太子刚立没多久,东宫尚未走完一圈,便一病去了。 郑姝受此打击,也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为宣平帝生下一女后,便撒手西去。 顾星河道:“便是那位朝歌公主,如今被立为皇太女的那位?” 秦衍颔首,声色淡淡。 宣平帝备受打击,自此再不理朝政,郑姝拼死给他生下的公主,被他起名为粲,小名果儿,封号朝歌。 粲,鲜艳美好,如珍似宝。 朝歌,是大夏名山,更是大夏朝发源的地方。 大夏祖制,山川有灵,子孙后世不得以山川为名,以免冲撞了神灵。 御史们气红了脸,换着法子把他们寄予厚望的宣平帝骂得狗血淋头,说小小一个女子,何德何能,敢于大夏神山齐名?也不怕折了她的福寿。 宣平帝梗着脖子不改封号,后来更是力排众议,将朝歌公主立为了皇太女。 立完皇太女后,宣平帝便不大理政事了,整日在蓬莱阁,不是焚香炼丹,便是与宫妃们玩乐。 在郑姝死后,宣平帝成功地由一代中兴之主,变成了人人唾骂的昏君。 秦衍轻描淡写说完郑皇后的生平,顾星河几乎顺着音调唱了出来: 如果这都不算爱... 怪不得是一生的白月光呢,所生儿女皆为储君,单是冲郑皇后为宣平帝做的事情,便足以让他心里再容不得其他人了。 宣平帝最后也没有辜负郑皇后的期待,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可惜,郑皇后故去之后,便再也不理朝政了。 顾星河感叹不已:“那郑皇后,与世子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旁人用郑皇后去算计他,仅仅是因为她的相貌与郑皇后相似吗? 秦衍看着顾星河,眼底澄澈平静,无悲无喜,轻轻道:“她与我没甚关系,她是陛下的挚爱之人,这便足够了。” 顾星河豁然开朗。 幕后人不是在用郑皇后算计秦衍,真正的目标是宣平帝,她,秦衍,相府,都不过是那人手中可以随意调用的棋子罢了。 这人要争皇位? 极有可能。 宣平帝已不理政务数年,皇太女李粲尚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娃娃,难保有心人动了不轨之心。 可宣平帝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无人与他争位置,倒是天家宗室王爷有不少,或在藩地,或在天启城,还个个身居要职... 这个宣平帝也是心大,竟然这样不管不问数年。 可如果这样去算,目标太多了,况且他们在明,敌人在暗,很难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更可怕的是,敌人对他们的情况了若指掌,连她的相貌像郑皇后这种消息都知道,用这个事情将秦衍相府宣平帝尽数算计了,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便是,早在数年前,敌人已经布好了局。 只等她长大成人,利用她去惹宣平帝的眼。 想到这,顾星河心下一惊:“这不可能!” 那人怎会知道,她在王府究竟能不能得秦衍的欢心,秦衍会不会动心去娶她,相府愿不愿意去丢这个人,让她认祖归宗? 如果这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那只能讲,这人的心计,深不可测。 秦衍偏过脸,看了顾星河一眼,又移开了目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