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越发烦闷:“啥咋了,和你没关系!快点滚……” 李留弟眨巴眨巴眼,似乎没听到李铁牛骂她,只是小声道:“徐梅姐她们还说一会儿来闹洞房呢……” 一听这话,李铁牛就更烦了,看看孙燕,他只能撒手,却顺手推了把:“还不快进屋洗把脸?” “她们真说来了?” 李留弟“嗯嗯”点头,也不敢说更多。 徐梅她们是肯定不会来闹洞房了,生产队的队员吃饱了也未必有那心思过来闹洞房,但李铁牛听到有人要来闹洞房,总会收敛点。 这天,也快亮了吧? 天,还好久才亮……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李留弟还能听到隔壁院里尖叫哭喊声,也不知道这一晚上孙燕又受了多少折磨。 白玉凤被吵得睡不着,跑出去站在当院里吼了一嗓子,李金库倒是面上挂不住了,直接光着脚跳出去把白玉凤扯进屋。 “疯婆娘,你怕人听不着怎么着?”狠狠抽了下白玉凤,李金库咬牙骂道:“小兔崽子,我就说他这婚事有鬼!这倒好,哪儿像是结亲家啊?敢上结仇了……” 可不就是结仇。 大早上的李留弟打着哈欠出门,一眼就看着李铁牛慌慌张张地出门,连脚上的鞋都没提好。 一眼看到李留弟,直接就问:“看着孙燕没?” 李留弟摇摇头,心道孙燕是真跑到县里去告状了?要真是那样,倒也好了。 心里头是这么想,可等到了学校门口就看到对面公社大院里王红书和孙燕脚前脚后出来。 大概是要避着人的,两人没并肩走在一起,但孙燕走得太慢,王红书耐不住性子回头看了两回,到底还是又折回去。 凑近孙燕,头略低下,小声和孙燕说了什么,孙燕就抬起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厉声问:“你说真的?不是骗我?” “骗啥骗啊?”王红书话一说完,就立刻扭头看,目光倒是扫过对面的李留弟,不过小孩家家的看到就和没看到一样。 贴近了身,王红书低声下气的,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但孙燕的脸色却渐渐好转了。 两人一路往西,李留弟眼看着两人好像又是往卫生所那头去了,不禁撇撇嘴:李铁牛这绿帽子,看来是真戴结实了! 等到下晌回家时,孙燕也回李家了,不过不是自己回来的,倒有点像是被李铁牛押回来的,可不管是怎么样,这李家的新嫁娘到底是回了李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算是认了这门婚事。 李铁牛晚上喝了个满脸通红,借着酒劲回了屋,在隔壁院里,都能听到那屋里的尖叫撕打声。 不知怎么想的,白玉凤还特意跑到两家栅栏那踮着脚看过去,又啐:“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听墙根……” 李留弟扭头瞥一眼,隔着栅栏隐约能看到一道灰影,应该是李富贵那老不死的淫虫——呸,李铁牛咋不现在出来打死这个爹? 打这之后,孙燕就像是认命了一样,成了李家的新媳妇,虽说这个新媳妇是真受气,不只是李铁牛欺负,老婆婆王桂花也见天地破“破鞋”“骚狐狸精”,可孙燕却再也没有提去县里告状的话,只是身体一天比一天地见瘦,悄无声息的,原本丰润的面颊不过半个多月就凹了下去。 要不是还有王红书的许诺还让她对未来有一丝希望,怕是孙燕早就撑不下去了,可就是这样,那朵娇花,到底在短短时日里迅速开败了。 十一月中旬时,已经下了好几场雪,家家户户这时候都烧大炕了。 生产队基本上就没什么活计了,只有养殖组还需要人手,大部分的队员就都回家猫了冬。 在东北就是这样,一年大概也就活乎半年的活儿,天一冷就都各自猫家里了,抹牌打扑克逗孩子闲得东家长西家短,有那不爱着家的老娘们就见天地上这家窜门那家闲唠磕,不过倒有个营生,越是农闲越是红活。不是别的营生,正是那做媒的媒婆儿。 东北农村一般说亲定亲结婚都会选在冬天,一是为的这个时候大家都闲有时间,二却是秋天的口粮分下来了,要定亲也有钱不是? 这要是在后世,就得被新娘子唾一脸口水,大冬天的怎么穿婚纱怎么拍婚纱照?可现在不啊,都穿大棉袄结婚,上哪儿有婚纱穿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