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当初的傲慢言辞,那画中女子自然不会是她。盛煜那种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自然不会偷偷描画她。 那么,盛煜是有心上人吗? 脑海里霎时浮起新婚夜清冷的那张脸,她懵了片刻,竭力让自己平静。 “他自幼在外游历,经历得多,自是见多识广的,有心上人也不奇怪。”魏鸾将男人的脸赶出脑海,宽慰般微勾唇角,“毕竟他都那么大岁数了。” 盛煜今年二十五,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这自是揶揄的意思,周骊音跟着笑起来,“原本不想跟你说,又怕你嫁了他全心全意,到头来却被欺瞒。” “我明白。毕竟已是拜了堂的夫妻,早些知道这事,将来不管两人相处得如何,我心里总会有数。便是碰见什么事,也不至于没头绪。” 周骊音点点头,又皱眉道:“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 魏鸾不知道永穆帝赐婚的真实打算,却知道周骊音的言下之意。 是觉得她嫁给盛煜,终归不像嫁给太子那样事事妥帖,纵然无力阻拦,终究心意难平。 然而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心甘情愿。 魏鸾遂含笑宽慰,让她不必担心。 末了,又问太子何时回京。 ——届时她得小心避着,免得碰见了徒生是非。 周骊音说了日子,想着认定的嫂嫂落入别家,还嫁了那么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语气神情里皆是可惜。却也顺着魏鸾的请求,道:“他回京后我自会劝说,等他能听得进去、能想通了,我再来给你递消息,可好?” “那就有劳费心。”魏鸾玩笑着起身行礼。 周骊音一把拽住她,“你可算了吧,我们俩什么交情!” …… 周骊音送来的消息像是往湖心投了粒石子,到底在魏鸾心底荡起了涟漪。 出阁之前,她也曾担忧过这事。 毕竟婚事是永穆帝赐下来的,掺杂了朝堂博弈,盛煜是将来要登临帝位的人,城府甚深心性难测,想处好夫妻间的关系,并非易事。若盛煜心里当真藏了人,她行事时更须把握好分寸。 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困在狱中的父亲。 她得先拿够十粒金豆。 北朱阁的梢间里是小书房,魏鸾新婚初嫁,每日里到婆母和祖母跟前问安,跟盛月容和妯娌说说话,剩下的时候便多在书房消磨。那十粒金豆拿两个花碟盛放,左边九粒,右边孤零零的唯有一颗。 魏鸾每日瞧几遍,愈来愈盼盛煜早日回京。 后来忍耐不住,又造个檀木小架,拿丝线将金豆挨个系起,珠帘般悬着。 好在重阳那天盛煜总算回府了。 彼时满京城秋高气爽,盛闻天兄弟如常去了衙门,游氏妯娌带着盛月容和温氏母子去城外登高取乐。盛老夫人好安静,不大爱出门,魏鸾因太子近日要回京,也不想出府,正好跟老人家作伴。 盛煜赶来时,便见祖孙俩在菊圃赏花,散步说话。 满园菊花盛放,高树清嘉,长空湛然。 魏鸾穿了应景的菊纹裙,彩袖卷纱,鸾绦束腰,衬得身姿修长轻盈。云髻间舍了金玉装饰,只拿珠钗点缀,宫纱堆成的茱萸簪在发间,娇艳如赤豆,随风轻曳。 年才十五的女子,虽已嫁为人妇,行止间仍有少女的烂漫,挽着老夫人的手臂,远远都能感受到笑意。 盛煜站在灰墙洞门外,脚步稍顿。 连日为公事奔波,进宫复命后他去玄镜司处理了些琐事,回府后便先来给祖母问安,连那身沾满风尘的玄色官服都未换下。他的目光落在魏鸾身上,遥遥打量,片刻后,默默转身回了趟南朱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