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与他并无干系。 盛煜沉眉,仍抬步上了丹陛,内侍进殿里通禀后,引他入内。 …… 殿里有点闷热。 永穆帝因常在殿里议事,不喜开窗,而如今时气虽渐渐热起来,却还没到用冰的时候。这地方又不像章皇后那座水殿似的,能引太液池的水飞溅消暑,内无冰气外无凉风,甫一进殿,那股微微的闷热便扑面而来。 不过永穆帝似乎没觉得热,甚至套了件不薄的外裳。 见盛煜进来,他搁下笔,示意内侍退出去。 片刻后,殿门吱呀关上,永穆帝遂起身离了桌案,朝盛煜递个眼色,往更隐蔽的内殿走。 此处可算是麟德殿的腹地,离四周外墙皆有不近的距离,墙壁亦做得厚实,颇能隔音。这会儿殿里宫人皆被屏退,门窗阖紧,帘帐垂落,君臣说话时,外人便是耳力再佳,也难听见半点动静。 盛煜猜得事关紧要,神色稍肃。 永穆帝的神情亦不知何时冷凝起来,缓声道:“今早朝会过后,朕召时相议事,也问了章家私藏军械的事。时相说,章绩的罪行都已查清楚了?” “都查清了。按着旨意,暂未打草惊蛇,但各处都有人盯着,只等吩咐。” 永穆帝颔首,手指缓缓扣着桌案,似在沉吟。 盛煜又道:“薛昭曾供认镇国公私铸军械,养了私兵,用不完的军械还卖往别处。臣已递信于潜入庭州的玄镜司主事,命他查问线索。据今早传回的消息,章家确实有此行径,只因主政一方瞒天过海,事情并未传出庭州。” “找到确切证据了?” “已有了些,怕打草惊蛇,未敢查得太深。” 盛煜稍顿了下,觑向永穆帝的神色,“这不止是谋逆,更是叛国。” 如此重的罪名压下去,诛九族都算轻的。 永穆帝亦明白盛煜的意思,不过—— “章家欺君罔上,藏着篡权窃国的心,并非一朝一夕。先帝在时,当时的镇国公就曾以边关的军权威胁,迫使先帝步步退让。后来朕登基,他们更是屡屡阻挠边关布防,甚至在收复失地时假公济私,斩除先帝安插的人手。这些罪名,哪个不够他掉脑袋?” “但想砍章家的脑袋,又谈何容易。” 永穆帝喟叹,目光挪向墙上挂着的那副山河图。 由南而北,自西向东,国土千里,江山锦绣。虽说朝堂上仍暗流涌动,亦不乏章家这等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之辈,但比起他幼时战火连绵、百姓流离的民不聊生,如今国库充盈,百姓安居,正缓缓走向先帝曾畅想过的盛世图景。 章家固然跋扈可恨,但若径直以重刑相逼,令镇国公和定国公彻底没了念想,起兵相抗,战火燎原时,边关亦会动荡。 届时仇寇南下,不止男儿命丧沙场,百姓亦会遭殃。 哪怕最后终要有一场恶战,永穆帝也想尽量稳固边疆,削弱对方势力,速战速决。 “章家势大,不可能一击毙命,仍得徐徐剪除。”永穆帝拧眉,眼底是能催压城池的深浓黑云,声音却是冷静而坚决的,“边境千里,定国公紧邻着郑王和陇州一带,倘若出事,朕还能有施为。但镇国公所在的庭州一带,外有劲敌,内有强援,那数万大军,朕必得紧紧握在手里,才有备无患。” 盛煜会意,“皇上打算留着镇国公性命?” “用谋逆之罪换他交出兵权,但这点罪名不足以迫他就范。盛煜——” 永穆帝抬眉,精悍目光投向最信重的宠臣。 盛煜拱手,“皇上只管吩咐。” “朕前些日命太子彻查朗州的案子,但他做得差强人意。朗州那些个贼子,也是章家保举,替章家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