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梁家大小却在厅堂里面聚了个齐全。 梁夫人衣着鎏金牡丹绣袍,发插金制镶以翠玉步摇,一贯的贵气作风。梁老爷就没有夫人精神,脸色发沉,显得心不在焉。梁老爷夫妇今日坐了次座,主位上是个不怒自威的老奶奶,正是梁老太太。 再下面的就是孙辈,梁老爷的三个儿子。长子梁斌,次子梁冀,再就是幼子梁孺。一家人围在一起,没干别的,就一个主题,分家。因为幼子梁孺今年刚满十八岁,依照眉山镇梁岗村的规矩,幼子也成年之时,梁家就该给三个孙辈各自分家立户。 梁家三子只有梁冀是现在的梁夫人所出,如今梁夫人理家,有母亲撑腰,最是气焰茂盛的一个。梁斌出自二房,母亲早年归土,虽然是长子,但是地位一直受梁夫人母子打压。梁孺呢,在梁家更谈不上地位,他的母亲至死都未进梁家大门。 此时一家人刚刚经历一番家财分割的理论,梁斌和梁冀各自都上了些火气,都认为自己吃了亏,不公平。谁也没有觉得,小弟梁孺分的才是最少。 梁老太太看着兄弟几个分毫不让,心中悲痛,一时触景伤情,眼眶微红,欲要掉泪。毕竟是一家之主,老奶奶强行忍着。梁老爷低着头,不明所想。梁夫人撅着嘴,堵着气,暗自咬牙定要给自个儿子争个高下出来。梁斌和梁冀心里头都挂着自己,没工夫管别的。 梁老太太的一番伤心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梁孺。梁府一家掉入一阵沉默,气氛显得尴尬。 梁孺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来,声音不高,却很坚定:“不麻烦了。把我的那份计算下分给大哥,二哥。这样两位哥哥心里该觉公平,如此一切都解决了。” 梁孺这句话一说,连梁老爷都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儿子。梁夫人眼光中闪过一丝讥讽,心道他惺惺作态。 梁斌虽说知道这个弟弟说一不二的性子,但也不可置信,追问了句:“三弟当真?” 梁孺笑了笑:“自然当真,你可以拟字句,我可以按手印。正反我的那份家财也不多,分给两位哥哥,护了和气,岂不是更好。” 梁孺说完,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计算家财的时候,她的确将梁孺那份克扣了。可是梁老爷明眼看出来了嘴上也不说,那她也就没什么顾及。但这会儿台面上被梁孺捅出来,梁夫人脸上多少是挂不住的。 梁孺片刻不想再呆下去,向各位长辈行了告别礼:“祖奶奶,爹娘,二位哥哥,明日我还需入学,打算今日回镇里。签完军户状,还需收拾细软,这就不耽搁了。请祖奶奶容我先回去打点。” 梁老夫人目露心疼,心绪转了万千,缓缓点头默许。 梁孺鞠躬告退,临到门边,忽然听见梁老太太喊道:“阿孺,去账房多支些银两。一个人在镇上,勿亏待自己。” 梁孺点头:“祖母放心。”顿了顿,梁孺又道:“月中佳节,我就回来看祖母。今日事情已经解决了,祖母莫再担心了。” 厅堂的人还在商议细节,梁孺先退了出来。 若说这一屋子的人,他还在意的,也还关心他的,就剩下这个表面威严,实则和蔼可亲的祖母了。 梁孺对梁家没有什么依恋,唯一心里头舍不下的就是这个老太太。自从去了镇中求学,梁孺逐渐少了回府的次数,这次不是为了复签军户状他也不会回来,哪想回来还赶上了分家产的事情。 为了一点家财,拼个头破血流,梁孺才不想浪费时间做这些事情。他一个人在镇上倒也自在,简单收拾了换季的衣物,便一人一包上了路。 梁孺并没有去账房支银子,他有一门手艺,足够养活自己,就愈发不想再从梁府支出了。虽然,名义上,骨子上,梁府都是他的家,但是他没有家的感觉。 没有雇车,十几里路就这么走过来了。 路过眉山学院,梁孺的心念一抖,白日中所见划过心头。梁孺停下了脚步,在这里略作停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