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针。 昙香一路上陪着宋贵贵倒无怨无悔,只是心中对周敬生一直有愧。 回想半年前,正因她在卫响跟前贸然显露了拳脚,却一味只道事情发生良久,她惹上的那位权贵早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谁知,豪爵贵族命脉相连,交往甚密。没过多久昙香的身份就经卫响之口传入了那权贵耳中,权贵当即立要痛下杀手,多亏了周敬生的一番性命相互。 可也正是如此,连累他同时被罚充军远征,从此跟着她们一起背井离乡。 昙香盥洗收拾好日常衣物,看了看时辰,有些担心起来。当兵从将就是把性命豁在了外面,说着是天军不用过于冲锋陷阵,可保全性命。可真到了战事吃紧之时,管你是天军地军,都得真刀实枪地上阵。 半年里周敬生就受过两次很严重的伤,昙香在他身旁日夜照顾。这次周敬生刚刚升为执戟长,算是在军中地位有些头目了,这便被派去打听情况,与鹰潭军接头。 昙香来了军营才知道,这里并没有她往日想象得那么公平正义,黑暗摆不到明面上的事情照样多得数不胜数。 在这里,同样欺软怕硬,周敬生就是不惜得昙香跟着他还这么受委屈才一次次不顾劝阻,战场上哪里危险就往哪里上,好歹才拼了今日的执戟长位置。 可荣誉与风险相当,地位上升了,受人尊敬了,危险也同样上去了。昙香仍是时时刻刻不为周敬生担心。 有了切身体会,昙香可算也能明白为什么梁孺对宋贵贵会不告而别。 周敬生从了个天军都如此危难重重,而且他还一直说,做不到副尉绝不与自己成亲。后来她们听说,梁孺从的是刹武军,同黑色杀手,人肉兵器差不多。如此,梁孺便有九条命也难以生存。 这样说来,他对宋贵贵的诸多安排,也可谓椎心泣血,想来他的痛苦不会比宋贵贵的好。 昙香有时候会想:若是宋贵贵对梁孺没有那么固执执着,他们两人就此分开的结局也不失为好。听着是残忍绝情了些,可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宋贵贵现如今的样子。也是孤孤单单地。她还有周敬生这个依靠,可宋贵贵就什么依靠也没有。若不是医女中颇受尊重,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走神了?” 昙香兀自想着诸多心事,被个洪亮男声打断,猛地一惊,抬头看向来人。 那人生的威猛雄壮,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有力,不是别人,正是这鹿鸣军的朗将,谢歌。 昙香不敢失了军纪礼节,忙向谢歌行礼。 谢歌洒脱地摆摆手道:“我早就说了,无旁人的地方不必拘礼。你是宋医师的朋友,便就是我谢歌的朋友。朋友见面岂有跪拜行礼的道理?” 昙香笑道:“那是朗将体恤兵民,可我区区贱妇若是再不知礼节,便再说不过去了。” 谢歌又是哈哈一笑,心中对这个蕙质兰心的丫头十分满意,不愧是他执戟长的心上人。 谢歌轻轻咳嗽声,正了正音色,说明来意:“前些时日托姑娘送给宋医师的东西,不知宋医师的想法如何?” 昙香面色有些为难:“东西我家姑娘已经收下了,对朗将的心意也是不甚感激,只是觉得朗将您威武霸气,不是我等小民……” 谢歌打断道:“我不听这些虚言妄词。这么说,宋医师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了是吗?” 昙香静默,谢歌便长叹一声。 片刻以后,谢歌又问:“宋医师可还在伤兵营,我去看看她。” 看着谢歌远去的背影,昙香无奈地摇摇头。这谢歌人是粗了些,可常年征战四方,哪里能找到什么斯文的人来?旁的不说,但凭谢歌对宋贵贵的这份心,常日里面的嘘寒问暖一样不少,就是宋贵贵一个绝好的归宿。 可惜宋贵贵的心意比磐石还坚硬,怕是要白白可惜了谢歌的一番深情厚谊。 谢歌来到伤兵营,一眼就望见宋贵贵蜡黄的小脸,憔悴不堪地忙碌着。 谢歌捏了捏拳头,一个箭步抢上去顿过宋贵贵手中的药箱子,粗声粗气道:“都累成这样了,还不回去休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