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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我先尝尝。”段岭说。

    丁芝定定注视着段岭,继而一笑,亲自拈过一小碟菜,素手纤纤,递给段岭。

    段岭知道这么一来,便已经发出了警告,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琼花院不至于直接在酒菜里下砒霜,但保不准会不会用什么慢性药。若真有心,当真是防不胜防。

    外头侍卫先试过菜,端进来时段岭又试了一次,方亲手端着进去,酒菜上齐后,里头耶律大石等人声音不大,听不到什么。段岭心道真是麻烦,韩捷礼一直跟着耶律宗真,寸步不离,令他无暇与耶律大石商谈,总得想个办法将他支开才是。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耶律宗真召自己随同前来的用意。不多时,里头吩咐人添一壶酒,段岭便接过酒,端着进去,耶律宗真倒也不避他,自顾自说:“……若战事持久,说不定赵奎要将玉璧关那一路也调下来,配合夹击李渐鸿……”

    段岭踩到袍襟,在袍子上一绊,半壶酒洒出来,洒了韩捷礼半身。

    韩捷礼:“……”

    段岭马上放下酒壶,给韩捷礼擦拭,韩捷礼的涵养却很好,怒气一现即逝,皱眉道:“段岭,可得罚你三杯。”

    “当真该死。”段岭赔笑道。

    耶律宗真与耶律大石正说着话,看也不看韩捷礼,随口吩咐道:“看看琼花院内有无暂换的衣裳,借一套先穿着。”

    “平日里都常备着了。”韩捷礼说,“车上就有,着我那伴当去取来。”

    段岭忙唤人过来,做了个“这边请”的动作,带韩捷礼下去换衣裳。偏厅中灯火通明,段岭接过衣服,在旁伺候韩捷礼。

    全程中二人不发一言,偏厅内诡异地沉默,只有整理衣服的声音,直到韩捷礼换完一身衣服,离开偏厅时,方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初初觉得,你家不像是做生意的。”韩捷礼说,“但这么看来,倒也挺像做生意的。”

    段岭出了一身冷汗,知道韩捷礼已看穿他的用意,讥刺他奇货可居,一入局就将赌注押在了耶律宗真的身上,这是生意人的头脑,也是生意人的胆量。

    段岭笑道:“韩公子说笑了,平日里最亲近的,还是蔡闫。”

    蔡闫没有来,段岭也注意到了,耶律宗真明着说会派人去传他,实际上却没有,想必就是因为蔡闫与韩捷礼来往密切,不想多个听墙角的。段岭这么一说,韩捷礼反而疑神疑鬼起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明着将他支走,好让耶律宗真与耶律大石有单独谈话的机会;暗地里却表示站他们韩家的队,这是什么意思?韩捷礼竟有点混淆,反而看不透段岭。

    段岭心想兵不厌诈,就让你糊涂一下,反正我又不在你大辽混前程,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

    “这边请。”段岭说。

    段岭声音一到,耶律大石与耶律宗真便有了准备,回到厅内时,宗真说:“方才你自己说的,自罚三杯。”

    于是段岭自罚了三杯,耶律宗真笑吟吟地看着他,眼里颇有嘉奖之意。

    “我一见段岭的面,也不知为何,便觉得特别有缘。”耶律宗真朝韩捷礼说,“特别喜欢他。”

    “还不快叩谢陛下?”韩捷礼说。

    段岭要上前跪拜,耶律宗真却摆手道:“我们辽人不兴这一套,出去用点,不必伺候了。”

    段岭知道耶律宗真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便退了出去,关上门,余下三人在房内,沿着走廊去偏厅里。笛声悠扬飘来,若有若无的,又是那首《相见欢》,段岭不禁想起那天与父亲过来的时候。

    他循着笛声走去,见松竹林间有一两层小楼,正是郎俊侠第一天带自己到上京时住的地方。

    寻春坐在石椅上,一袭红裙铺地,悠悠然吹着笛子,段岭便在一旁看着。这笛声是召他来的,也只有他们会知道。未几,笛声渐低下去,终归于虚无。

    朗月当空,照耀人间大地。

    段岭指间拈着那封信递出,一名侍女过来,接过。

    本想在信中交代几句上京情况,但料想以父亲的智谋,哪怕不说,猜也能猜到。

    “那冬夜里初见你,你还睡着。”寻春说,“六年前了吧,我虽约略猜到些许,却看不出来。第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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