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段岭静静看着贺兰羯,贺兰羯发出痛苦的呻吟。 段岭倏然怒吼道:“说!” “你……你……” 贺兰羯挣扎着匍匐爬来,拖出一道血迹,他抬起头,注视着段岭。 段岭站在贺兰羯的面前,身上满是雨水,他看着贺兰羯的眼神,终于令这残忍的刺客想起了一年前,也是今天,在上京城外伏击的那个人。 “你是……李渐鸿的……” “我父因你而死。”段岭沉声道,“告诉我是谁,让你出手伏击他。” 被烧成焦炭的头颅狰狞恐怖,嘴唇微动,说:“是……是……” 段岭再上前一步。 一枚细针寒光闪烁,飞向段岭。 就在此时,万里奔霄冲到城楼前,武独翻身下马,一个箭步扑向段岭,右手一掠,“叮叮叮”三声响,收走贺兰羯喷出的暗器,将段岭扑倒在雨水里。 段岭踉跄起身,贺兰羯焦炭般的头颅重重地磕在地上,用尽了所有力气,脸上皮肤龟裂,渗出血水,漫延到雨水之中。 武独仍在不住喘气,一身铠甲上全是血,跌坐在墙下。 段岭朝武独无奈地笑了笑,没有问到最初想要的消息,却也为父亲报了仇。 “笑!”武独吼道,“疯了吗!你跟那亡命徒想说什么?!性命还要不要了!” 武独抬手,段岭以为他要扇自己耳光,武独却一手按着段岭的后脑勺,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全身都在发抖。 武独两脚摊开,右脚因鏖战而受了伤,受伤的一手包得像个馒头,抱着段岭,另一手摸了摸段岭的头,看着段岭的少年容颜,二人气息交错。 雨停了,狂风吹来,乌云散尽。 那漫天的云霾如同灰色的幕布,被天孙之手一扯,尽数消散,现出一道横亘万古光阴的璀璨天河。 地面无数水洼,同时倒映着天际那灿烂的星辰,每一个水洼,便恍若一个兴灭轮转的大千世界。 所有的声音都离他们远去了。 仿佛这无涯的世间,便只有这么一座旷古绝今的巨大城墙。 城墙隔绝了生也隔绝了死,隔绝了星河也隔绝了大地,而他们此刻,正坐在这宏大的城墙上。 七月初七,秋风吹过,卷起水洼中大大小小的涟漪,星辰的光碎开,温柔地荡漾在他们身周。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武独被段岭的双眼吸引了注意力,脑海中蓦然出现许久以前的画面,诧异与震惊取代了他的冲动,令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用手掌覆住段岭的鼻子与嘴唇。 段岭眼里带着茫然,不知武独何意。 武独的表情十分惊讶,放开手,又覆上去,仔细看段岭的双眼。 段岭茫然的目光,与七年前,上京风雪夜,药铺里的灯光下,从柜台后露出半张脸的孩童眉目,依稀重叠在了一起。 武独第三次放开手,又覆上去,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我见过你。”武独难以置信道,“七年前,在上京的药堂,这是怎么回事?” ——卷二浩酒千钟终—— 今古北邙山下路,黄尘老尽英雄。人生长恨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 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 卷三·东风还又 第87章 坦白 七月初七,上梓之盟签订的十三年后,陈、西凉再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