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矮一些,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拍他的头,给他们十个胆子也做不出这种事。 敢以这种动作叫他的人,上天入地,只找得到一个殷无书。 “小白等等,我想起来了。” 谢白让了一步转身看向身后人:“什么?” 殷无书冲他的左手挑了挑下巴:“那个珠子,我确实见过,大概半个月之前。” “在哪里?”谢白问道。 殷无书一偏头:“我带你过去。” 谢白略有迟疑,明明刚才还说眼生,这才不过半分钟的工夫,就想起来了?他和殷无书一起生活过百年,对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工夫深有领会,一时间简直拿不准他这会儿哪句真哪句假。但这毕竟是关于本职正事的东西,于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直接开道临市东北方向,在邻郊一间门可罗雀的小店铺门前落了地。 小店铺门上顶着方形灯牌,也不知用了多久,看起来老旧极了,忽明忽暗,没精打采地显示着小店铺的名字——槐门烟酒。要命的是,那个“槐”字后面的灯管坏了,只有半边亮着。路过的人乍一看,十个有八个会认成“鬼门烟酒”。 这条道大概是临市市区最冷清的街了,两边的住宅区卖出去的房子屈指可数,一到夜里就黑得厉害,外围的这圈商户也大多贴着“待租”的字样。只有这家烟酒店孤零零地站在这条道路的尽头,像一个人为的分界标志,把市区和郊区分隔开来。 “在这里?”谢白一站定就转脸扫了一圈。 槐门烟酒店的老板突然从柜台后面抬起头,眼镜顺势从鼻梁滑到了鼻尖。他愣了一下,而后忙不迭丢开手里的平板电脑,站起来远远冲谢白和殷无书这边行了个礼,而后顺手从柜台底下捞了个香台上来,麻溜儿地插了三根香,恭恭敬敬地对着两人的方向点上了。 谢白:“……” 殷无书皮笑肉不笑地冲那抖抖索索的老板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就变了脸,一脑门丧气地拉着谢白走远了些。 他一贯受不了这种上礼方式,照他以前对谢白说的原话,那就是:“我这还没老态龙钟呢,被他们这么插着香一撩一拜,顿时就成仙人板板了。” 受他这种想法的影响,后来的谢白每回碰到这种拜法,也不太舒爽,总感觉连背都条件反射地硬成棺材板儿了。 “来,从这条道下去。”殷无书指着烟酒店墙边一个下行的台阶,示意谢白先走。 下了这三级台阶,再往前走是一条将市区半围住的河。河不算宽,也就十米左右,却极长,蜿蜿蜒蜒不见尽头。以前这里有一片临河而建的老房区,前两年已经拆了,废墟还没彻底清理,一眼望过去是一片残垣断壁。 谢白愣了一下才沿着台阶朝下走,而后绕过那片废墟,径直走到了河边。 临市的冬夜总是又阴又湿,寒气重极了,河面上笼了一层薄薄的雾,稍远的一些的地方便在雾中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继续,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殷无书从身后赶上来,轻轻推了推谢白的背,示意他别停。 这条河边道窄小得很,只够一人通行。谢白没有依照殷无书的话迈动脚步,而是侧过身体,朝前比划了一下,淡淡道:“你带路吧,我跟着。” 殷无书点头道:“也行。”说完也侧过了身。 他侧着过去的时候,谢白微微低了头,上身朝后稍稍让了一下,以免碰到殷无书。 两人转眼便换了位置,殷无书在前,谢白在后,不远不近,离了一步的距离。因为之前下了雨的缘故,没有月色也没有星,只有身后城市里的光,浅浅淡淡地映照着,才显得不那样黑。 殷无书很高,即便是谢白也依旧需要微微抬头,而他的影子又很低,一直落在谢白的脚步下,疏淡得近乎看不见。 他们越往前走,河面上的雾气就越浓重,到后来,连殷无书的背影都不那么真切了。 “活都干完了,为什么还蒙着眼?”两厢无话地走了这么远,走在前面的殷无书冷不丁地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浅淡,好像刚说完就能化散在这片雾气里。 谢白一愣,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又走出去几步之后,他才淡淡开口答道:“摘不摘没什么区别。” 殷无书笑了笑,道:“好像很久没看见你的眼睛了。” 谢白:“……你走在前面,摘了也看不见的。” 殷无书闻言转头看过来,眯眼盯着谢白双眼上的黑色绷带看了会儿,而后原地站定,抬脚点了点地,道:“没记错的话,就是这里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