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妡六神无主,狠狠的一下子撑住了桌子,直视殷湛的面孔道:“我父亲投诚的对象,明明是南塘端木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外面的传言却是已经被灭国了的西疆赫连氏卷土重来?他们不仅掌控了军中,并且还将我程家满门尽数屠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些事情,合在一起,千头万绪,的确是叫人百思不解的。 殷湛面色如常的坐在那里,唇角勾了下,“你本就是聪慧之人,自己冷静下来想想也就明白了,还需要本王来告诉你吗?” 程妡的确不笨,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乱了。 她的神色混乱,虽然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但到底也是徒劳的。 殷湛等了会儿,这才不得已的开口道:“从端木项的秘密败露,到他被杀,再到后面整个南塘端木氏被灭,你不是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端木岐明明有足够的能力阻止,却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吗?现在就应该明白了吧?” 别人不知道端木岐的下落也就算了,程妡既然知道他人是在西疆军中的,就当然知道,如果他想要保住端木氏,这大半年里就不会袖手旁观的看着宋楚兮一步一步在大郓城中为所欲为。 他不是管不了,只是不想管?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程妡不是联想不到其中真相,只是因为太离奇,她便不敢去想。 “你以为就凭借着一个端木岐,他凭什么有能力说服令尊大人为他所用?尤其还是在他被朝廷通缉的前提下?”殷湛反问。 他站起身来,款步踱到一边,站在旁边的一盆兰草的花架子前面,盯着上面翠绿宽厚的叶片才又继续慢慢说道:“按照常理来讲,就算端木岐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而投奔了令尊,以令尊的身份地位,也轮不到他本末倒置的骑到你们程家人的头上去。但事实刚好相反,令尊不仅将他尊为上宾,甚至对他言听计从?这种关系,不可能是突然建立起来的,所以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们程家,根本就不是因为朝廷的威逼,为求自保而不得已的倒戈的,而是自古有之,老早之前令尊就已经另拜了新主了,只是举兵起事的时机未到,他不好贸然动作,所以才继续伪装成朝廷的忠臣的良将。你真以为他当初提议送你进京联姻,是为了试探朝廷对你们程家的心思吗?” 殷湛自己说着,就摇头冷笑了一声,“不过就是因为赫连氏复国的最好时机未到,程家送你进京,故意迷惑皇上,造成你们程家对朝廷示弱的假象,好借故继续拖延时间的。否则的话,这大半年来,就算皇上的身体再怎么样的不好,他也不会把程家的事情继续拖着了。” 就是因为程家曾应试图用联姻来服软求情,皇帝才一直没有怀疑他们起了外心死,所以在朝中皇子争位内乱的时候他才能放心暂缓了对付程家的事。 程妡听到这里,就是心头一凉。 她的脸色白了白,嘴巴涨了几次都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我父亲早就对朝廷起了逆反之心?可是——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放着高官厚禄,好好的日子不过,齐国公是疯了吗?非要兵行险招,去谋这种富贵? 而最可笑的是,他都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得到就先一命呜呼了。 程妡想笑,可是面对程家那么多天无辜丧生的生命—— 哪怕她早就被家族遗弃,她也笑不出来。 “这件事,本王已经叫人暗中去查了,虽然还有些具体的细节可能就只能求证当事人了,但事情的大致经过已经明了。”殷湛道,眼前已经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他回头看了程妡一眼。 程妡的心口突然剧烈一缩,莫名的紧张,干吞了两下。 殷湛就又重新移开了目光道:“你父亲大概是没和你说过,你们程氏一门本是出自西疆的叛臣,当年朝廷和西疆交战,帝国的战队来势汹汹,西疆人根本不敌,当时本该打前锋的程家人更是临阵倒戈,做了北狄朝廷的降兵,并且带着北狄的军队直捣黄龙,成了灭掉西疆一国的主力,只是因为作为前朝的叛臣,那名声太不好听,又因为在收服西疆的几场战役中你们程氏一门功不可没,所以先皇才特别恩准,将这段黑历史给摸去了。” “什么?”程妡脚下一个踉跄,脸色惨白的连着后退数步。 “西疆赫连氏的后嗣是怎么从那场灭国之祸中逃出生天的,本王暂时也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解释,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为了觊觎南塘端木氏手中掌握的富可敌国的财富,也为了将那些财富收入囊中,作为他们复国的强有力的后盾,西疆的余孽步步为营,老早就开始筹谋计划,先是破坏了端木项和李家的亲事,又再他后来仓促定下的婚事上做了手脚,用赫连氏皇族的死士代替岳氏嫁入了端木家做内应——”端木氏只是西疆皇室复国的一个跳板,只可惜端木项英明一世,最后苦心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