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宋楚兮说得对,他为什么要和她在这里赌这一时意气呢?一直留在这里的后果,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才刚刚登基继位,而且周边列国和外族都虎视眈眈,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首要该做的事是去稳定朝纲,可偏偏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顾刘太后和朝臣们的百般劝说,一定要留在这里。 就是因为—— 咽不下这口气! 他自己深思混乱,好半天没再说话。 宋楚兮高踞马上,看着他,忽而由衷的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不用自责后悔,毕竟每个人都会有弱点的。你殷绍这一生,深谋远虑,行事手段老辣,并且耐性好,韧性也好。该狠的时候,不管是对旁人还是对你自己,你都能下得去手,甚至于你都有甘心冒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魄和胆量。你能屈能伸,能隐忍,你看似是块毫无破绽的顽石,而你这一生的唯一弱点——” 宋楚兮说着,那面上神情就带了深刻的自嘲。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殷绍,继续说道,一字一顿,字字铿然,“那就你心中那种唯我独尊的执念,和总觉得你生来就该是高人一等,主宰天下的王者的那种信念。你总是觉得,你就是这天下之主,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甚至于可以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拿来当棋子,给你铺路,随便牺牲。的确,作为一个控棋者,这些年来你算是很成功的了,成武帝那么样的扶持,你甚至都能在他一再的猜忌和打压之下走到今天。” 殷梁不是他的对手,其实真要论心机论手段—— 要面对面的斗法,殷述也玩不过他,不过殷述很聪明,他早就知道力敌不过,所以这么算下来,一直采取的都是迂回战术,总是避其锋芒,基本没有公开和他对决挑衅的。 “哼!”殷绍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你到底想说什么?技不如人,认赌服输,我已经认了,如果你只是想最后再刻意的拿些话来羞辱我,那就大可不必……” “只是你我之间,总算旧相识,从不曾有机会这么开诚布公的说两句话,今天之后,就没机会了。”宋楚兮轻声的笑道。 “说到底,你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心存怨恨?”殷绍冷声说道。 宋楚兮对他的指责,他不是没听见,只是他这样的人—— 就像宋楚兮说的,他只认定了自己生来便是人上人,哪里会把别人的苦楚放在心上?何况—— 这女人,还给过他那样耻辱的背叛。 只就因为这一件事,他便就只觉得往事不堪回首,所以强迫自己从来不去回想当年的事。因为,这个女人,她没资格指责他什么。 思及往事种种,殷绍仍是胸中怒火难平,他的面目不知不觉间就演变的狰狞,死死的盯着宋楚兮道:“你说的对,从始至终,你不过就是朕用在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即使你再恨,再不甘心,你终于不过是我手里用废了的一枚棋子,你——没资格质问我什么!” “质问?你觉得我还有这个必要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耿耿于怀了吗?”宋楚兮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 她看着他的神色依旧不温不火,眼神却演变的很复杂,“的确,曾经我是陷入了对你的仇恨中,无法自拔,可是现在——早就无所谓了。我现在会处心积虑的和你周旋对抗,也仅是因为你是现在横在我面前的挡路石罢了,再没有其他了。” “没有其他了?”殷绍冷笑,“你可不是这么大度,可以一笑泯恩仇的人。” “我的确不是,可毕竟要恨一个人也是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宋楚兮并不否认他的话,她微微的叹息一声,“殷绍,或者我倒是应该跟你道声谢的,当年如果不是有对你的那股子恨意支撑,我未必就能从南塘的那片深山中走出来。曾经有一段时间,对你的仇恨,几乎成了我人生里的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