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铁通的这番话,却又没一句是薛向能说,方便说的,若无铁通挺身而出,只怕薛向也只得再吃个哑巴亏,接下五金厂的这笔财政烂摊子。为本来就已经雪上加霜的财会中心再添沉疴。 却说铁通话罢,王建还待再辩,卫齐名忽然插言道:“行了,都什么时候呢,还计较这些犄角旮旯,眼下的第一要务是收拾五金厂的局面。安抚伤患至于,让五金厂尽快投入生产,没别的事儿了,就按县长方才布置的措施,一项项落实。散会!” 说完,卫齐名撩开椅子,便大步出门去也。 卫齐名走得干净利落,可临走前的那句话,却结结实实地砍了薛向、俞定中各一刀。因为那句“都什么时候呢,还计较这些犄角旮旯”名为叱责长篇大论的铁通。可谁都知道斥的是这场辩论的始作俑者俞定中。而卫齐名一句叱责后,便宣布散会,看似是教训了俞定中,维护了薛向,实则不然,因为铁通提及的实际问题——应急经费的出处和结算问题,却被他强行回避了,以后如何掰扯。对薛向而言,怕又是笔糊涂账,而对他卫齐名而言,则是收发由心,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不过,薛向虽然窥破其中阴私,却是无心纠结,因为此刻,他正一脑门子官司,不光是建德五金厂的善后应急,还有奔赴靠山屯接受大棚技术的人选问题,千头万绪,俨然成了一团乱麻子。 可再乱,薛老三也得捋顺了,毕竟事已临头,不面对却是不行。 下午两点半,薛向赶到萧山县人民医院,刚步进医院大厅,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但见整个医院大厅,宛若成了灵堂一般,白绫缟素,红烛遗像,披麻戴孝者,聚集一堂。 不知谁喊了一声“薛县长来了”,霎时间,便有三五十人朝薛向未来,眨眼间,就将其围在大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薛县长,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我父亲可不能白死啊!” “是啊,薛县长,咱们工人给厂子干了一辈子,到老把命也搭上了,可这是天灾,也怨不着别人,可厂里该给的照顾、补助可不能少啊!” “薛县长,我们要求不高,不幸遇难的,就按厂里原定的抚慰标准就行,但有一点,不兴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家里有子弟的,该替补上班的,得替补!” “……” 一堆人七嘴八舌,围着薛向,就倾泻起口水来,俱是摆事实,讲道理,提条件的。薛向听在耳里,虽觉杂乱、无礼,却也能理解这群工人的心情。毕竟这个年代,工厂俱是国营,工人们以厂为家,数代交替,有这种诉求,乃是最正常不过。 可人多口杂,薛向只生两耳一口,无论如何也遮应不过来,几次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片刻,可满场群情激奋,哪里有半分效果。 忽然,人群中有一身着蓝布工人服的方面大耳中年汉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同志们,静一静,咱们有要求,总得一个个说吧,薛县长也不可能一下子听这么多人说话吧,再一个,薛县长来看咱们,肯定带来了县里的最新指示,咱们何不先听薛县长说说呢。” 那方面汉子声若洪钟,嗓门极大,将满场的喧嚣都盖了过去,且这汉子似乎在工人里,极有威望,听他发话,场面立时就稳住了,众人杂乱的应和一声“听薛县长说”,便静了下来。 这时,人民医院的院方已经得到薛向到来的消息,院长付建威领着三五大白褂,急匆匆迎了过来,挤到近前,便“哭诉”开了:“薛县长,您来的正好,您看看我们医院快被他们搞成什么了,再请一群喇叭师傅,就赶上殡仪馆了,我们院方几次劝说,他们都不听,再这样下去,医院还怎么运营,再一个,送入医院的工人俱是重度烧伤、烫伤,消耗掉了医院不少压箱底的救命药,这手术费咱们就不说了,可这笔医药费用,得赶紧补齐吧,不然,医院的经费缺口就太大了,可我们几次给五金厂打电话,竟没找着一个当家的,薛县长,您可不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