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周道虔心下略安。忽又瞅见正襟危坐地孔凡高,暗忖死老虎不急着打,先给活老虎上个笼头再说,免得待会儿,这活老虎反扑起来,咬死人,当下。含笑道:“同志们,看来央的决策很英明啊,严打工作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蝇营狗苟,一朝扫尽,实在是大快人心啊。全国如今的治安局势是怎样的,我不大清楚,可咱们德江一地简直就是河清海晏,迎来了从所未有的清明时刻啊,老话说。窥一斑而知全豹,想必全国的局势也定然喜人得紧。” “不过。面对如此大好局势,咱们切记骄傲自满,还需再接再厉,有些坏分子根子深,底子厚,三两下锄头是锄不倒的,所以,咱们现在还不到偃旗息鼓,高唱凯歌的时候,需得时刻绷紧了脑子里的这根弦子,尤其是领导干部同志,一定要管教好子女亲属,不能在关键时刻,给组织抹黑……” 周道虔此话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跳,孔凡高脸色倒是如昔,可一双鱼眼却外凸得厉害,宋祖贵瞧得分明,知道这是孔专员怒极的征兆。 不过,孔凡高如此反应,他也觉正常,谁让那位公安部下来的严打督导专员傅处长,跟打了鸡血一般,盯着孔霸就不松手了,这一通猛挖,孔专员最近可是难受得紧,姓周的这会儿阴阳怪气地含沙射影,孔专员能舒服才见鬼了呢。 “就知道姓周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还没弄倒活土匪呢,这孙子就忍不住要翻脸了,早就劝孔专员别跟姓周的起腻,非不停,蛇咬一口,入骨三分了吧。” 宋祖贵心嘀咕,眼神儿却也跟着朝孔凡高那边瞟了过去,他是在朝孔凡高要信息,询问是否还按既定策略走。 熟料孔凡高只深深瞧了他一眼,便低头喝水去了,宋祖贵却是莫名其妙,没收到有用信息,不过,他和孔凡高配合惯了,倒也不至惊慌失措,打定主意,待会儿听孔专员如何发言,跟音唱调,总不会出错。 却说周道虔给孔凡高刮了阵阴风邪气后,终于把目标对准了薛老三,“薛向同志,下面就请你介绍下这次招商团赴蜀的工作情况,我午在办公室加班时,听小古说你在食堂就餐,胃口像是极好呢,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回你领导招商团的工作定然是起到了绝大的成就,实事求是地说,先前听说行署给你压这么重的担子,我还是有顾虑的,担心你年轻,又是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没想到你把任务完成得如此出色,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看来省里真是给咱们德江派来了一员虎将啊!” 周道虔面带微笑,如绽春风,不知道的,准得以为这是为善于奖掖后进的善长仁翁。 可在场众人,谁不是消息灵通,知道薛向在省城到底遭遇了什么,周道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却是落了下成。 薛老三更是鄙夷不已,将周道虔在心里本就不堪的地位,又调低了好几格,嘴上却是不慢,当即介绍起他在德江的遭遇起来。 这家伙有意引蛇出洞,措辞便极有讲究,汇报整个招商情况,就如同江南写此书,简直有些不分轻重,事无巨细的意思,从招商团出发开始,光说到一行人到达宝龙酒店,就耗去了十多分钟,听得憋了一肚子气的周道虔胃直抽抽,孔凡高也是鼻孔粗气直冒。 眼见着薛向还要颠倒黑白,说什么错过下午的宣讲会,是因为在半路上遇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客观之无奈原因。 周道虔便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响声惊天,这一巴掌到底下得有多重,别人只能从响声上听出一二,可周某人却是知道他自己这一巴掌下去,一只大手,都麻木得没了知觉。 但听他喝道:“薛向同志,请你说重点,简明扼要地汇报工作,要不然我……我……” 从那晚被薛向用“事情未尘埃落定,不得言成败”为借口,强行逼退,他周某人心里就憋着气要让薛向好看。 眼见着机会到来了,这活土匪已然成了案板上的死鱼,任其宰割了,可偏偏这死鱼在脊髓神经的作用下,还要不断摆着尾巴来恶心人,周道虔简直怒不可竭。 可愤怒有时候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往往将问题复杂化,变主动为被动。 眼下,这位周书记面临的情况便是如此,他只记得要狠狠打击薛老三的嚣张气焰,可真要放出狠话来,却压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