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个闷雷轰了下来, 闪电穿云而过,将黑夜化为白昼。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犹豫,硬着头皮将一根根撬棍楔进了棺椁的缝隙中。 棺椁上的泥土随着撬棍的撬动扑簌簌掉落,终于,棺盖打开,露出了一位身穿华美殓服的年轻女子。 女子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表情安详,样貌栩栩如生。大汉们又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恐万状,宛若见了艳鬼。 “下绳子啊!”孙婉心急道,“把人拽出来,快!” 套好活扣的绳索徐徐放入棺材中,大汉们配合默契,用撬杆支起裴玄霜的上身,将绳索套在腰上,拽紧活扣,将人一点点拉了上来。 “玄霜!” 当裴玄霜蹭着泥土重归人间时,孙婉心嚎啕大哭。 “把棺盖盖上,再将泥土填回去,立好墓碑!一切回归原位,不能留下任何马脚!否则,咱们谁也活不了。”她亲自将裴玄霜拖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大竹筐中,盖上盖子道,“快着些!雨下来了就麻烦了!” 大汉们奋力挥舞着旋风铲,动作飞快地填平了墓坑,重新立好了墓碑。 孙婉心挥舞着衣袖将墓碑周围的沙土扫去,用力地在地上跺了跺,命大汉抬着裴玄霜下了山。 又是一道闷雷响彻夜空,雨水瓢泼而来。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次日,晴空万里,被雨水浸润过的空气温润潮湿,带着一丝丝怡人的清甜。 裴玄霜的头七之日,是个好天气。 一夜不曾合眼的谢浔掀开床帐,消沉地揉了揉太阳穴。 许是没有入梦的缘故,昨晚,他没有见到她。 虽然没有见到她,但脑子里想着的人全是她。谢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孙婉心说得话是真的?她是他的一个执念,是他尚未征服的猎物,因为不甘心失败,所以才会如此念念难忘。 他想不通。他感觉自己矛盾极了,一方面想要忘记她放下她,一方面又纵容着自己去拼命的想她,恨她。他几乎要被这两种对立的情绪折磨疯了。 头疼欲裂,头痛欲裂……她可真是他命中的克星,即便死了,依旧有办法让他痛苦,让他难受。 正在心中反复咒骂那个可恶歹毒的女人,秋月忽然捧了几个盘盏进来,供在了裴玄霜的灵位前。 “你在干什么?”一切与裴玄霜有关的动作在谢浔看来都是挑衅,他恼怒地道,“你在供奉什么?” 秋月吓得跪在地上:“回侯爷的话,奴才给主子供了些果子点心,都是主子生前爱吃的,奴才希望主子回来时能看到……” “回来?”谢浔松开揉捏太阳穴的手,疾步奔向瑟瑟发抖的秋月,“你说谁要回来?她吗?” 秋月埋着头,看也不敢看谢浔:“主、主子回来……”她嗫喏地道,“奴才听说,人死后,会在头七之日回家看一看,奴才想着万一主子也回来呢?便准备了主子喜欢的吃食,主子看到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是吗?”谢浔眼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你说的是真的?” “奴才也是听说的……”秋月战战兢兢,“但奴才真的希望主子能回来,再、再见奴才一面……” 谢浔一愣。 她真的会回来吗? 他和她说过,要她把提督府当成她的家,她听了吗? 她走时,他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今日……可弥补吗? “传令下去,命膳房做她喜欢的饭菜,即刻送过来!”谢浔迫不及待地道,“快!快去!” 秋月点点头,赶紧去传话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