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温柔的目光,无论是他在哪里,总是追随着他了...... 猛地睁开眼睛,外面静谧的月光从窗外透过来,卫陵偏了偏头,身边空荡荡的,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偌大的一张双人床,已经失去了它的女主人。卫陵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面,有眼泪静默地流了下来。 徐之南说她小心眼儿,妒忌心重,但当他答应离婚的时候,她还是把协议书拿回去改了,赡养费少了许多。说到底,徐之南还是善良,就算他曾经那么伤害她,真的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她比谁都容易心软。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徐之南这种人了。 卫陵有心把赡养费多给她一些,徐之南现在没有工作,还生着病,钱于他而言反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谁知道她却拒绝了。“我把你之前拟给我的协议书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只是想气你,让你尝尝我当初的感受。现在反正你也答应了,没必要了。” 当初她的感受,卫陵算是有了体会。然而他当初是当真的,徐之南却是闹着玩儿的。终究不一样。 卫陵翻身过来,仰面躺在床上,他这一生,爱过两个女孩儿。徐之南之后,他想,再也不会爱上谁了。 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虽然满脸倦容,但卫陵觉得自己还好。今天是个周末,不用去公司,卫陵趁着徐之南没有来收拾东西之前,细细地看着这个对他来讲还很陌生的“婚房”。 房间很整洁,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徐之南的东西都被装在箱子里,粗粗一眼看过去,没多少她生活的痕迹。卫陵想起,她说她那套小房子是在他们结婚后不久就买了,算算时间,应该是孩子流掉的时候。徐之南从跟他在一起开始,就一边在计划自己的后路,卫陵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会是种什么心情。尚且没有来得及体会伴侣带来的欢欣,就要忐忑地为自己离开他时做好准备。一段感情要多绝望,才会一边清醒又一边沉溺? 住进来的第一天,卫陵就知道抽屉里静静地放着一枚婚戒。那是他送给徐之南唯一的东西了,可她从来没有戴在手上过。是不敢还是怕触景伤情,卫陵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不愿意。 徐之南离开之后,他时常一个人坐在窗前静静地出神。她曾经对自己的说的那些话,像是电影胶片一样反复在他脑海中来回拉动。他想起她做手术之前,对自己说的,不愿意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一方面是害怕他因为关子衿的死迁怒到孩子身上,另一方面是害怕他看见了那个孩子伤心。这些年她从来不愿意提,想来也是因为接受不了孩子离开的事实,索性从来不提好了。 这桩桩件件,真要算,不知道要怎么偿还她。大概是欠的债太多了,徐之南也不指望他能还回来了,干脆跟他离了婚,从今往后两人各自天涯,婚嫁各不相干。过往种种虽然给了她很大的伤痛,然而痛苦已经造成,就算报复卫陵也不会让她好受,干脆离开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好像看不见他,就没什么事了。 人大概是要到了相同的境地才能感受到当初别人的伤痛,那个孩子不曾在卫陵肚子里待过,甚至连他的存在都是在过了很久以后徐之南告诉他的。按理来讲,他的痛应该少很多了,但为什么,他总是能梦见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呢? 后知后觉,有的时候反而不是一种幸运。原本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因为后知道,夹杂着内疚和自责一起,被无限放大。有些人心大不在乎,可以幸免于难。但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卫陵有多痛苦,徐之南自然是不知道的。趁着年关还没有完全过完,她买了些东西去看望导师。徐之南一个本科生,能够一出校门就在s市政法界站稳脚跟,导师的作用不可小觑。大概是因为她从来不喜欢走歪门邪道,努力上进,连带着旁边的人看了也要拉她一把,无论是以前在学校还是后来出了校门参加工作,徐之南过得都还算顺风顺水。如今她当不成律师了,总要去跟导师说一声的,况且,今年她还没去给他老人家拜年了。 快到大年了,该走亲戚的也差不多回来了,挑在这个时候正好。徐之南买了些东西,又拿了些家里带过来的特产,选了个导师师母都在家的日子,开车过去了。 导师还住在f大附近的小楼里,那里随便一个衣着普通的老年人都是某个方面的大儒,来到了这里,人甚至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虔诚。 师徒两个坐在阳台的花架下面聊天,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小阳台上种着碧绿的青葱和蒜苗,闻起来喷香。明明是个说出来让业界抖三抖的人物,如今却被老太婆支使着坐在那里理蒜苗。他照例问了问徐之南最近的情况,听到徐之南说她辞职了,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何粤说了。他带他老婆过来给我拜年的时候就提起过这件事情,言语之中对不能维护你,颇为遗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