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将水端过去,傅铮仍冷声吩咐:“你去那边。”这间屋子分左右两间,他指的就是对面。傅铮又道:“那边衣箱应该备着些衣服,你勉强找些能穿的。” 梅茹这会儿身上是胡乱拿的长袄,底下是姑娘家不能示人的中裤,褪了绫袜的小脚就那么趿在绣花鞋里,露出一方洁白的脚背,像最光滑的羊脂玉…… 如今听傅铮这么说,梅茹有点不大自在。 又拂了她一眼,傅铮沉声道:“快去吧。”仍竭力克制着痛楚。 梅茹垂眸问:“殿下你呢?” “本王不碍事。”傅铮淡淡道。 福了福身,梅茹道:“谢过殿下救命之恩。”她说完又问:“殿下,你真的不用我帮忙?”梅茹直直望过来,一双眼坦坦荡荡。 傅铮抿着唇,冷冷道:“不用,你快去歇着。” 既然如此,梅茹也不跟他多争执,再一欠身,她独自去到那边。 对面房间里有张落了灰的炕,铺盖什么的都卷在里头,旁边则安置了一个衣箱。梅茹翻了翻,居然找到几件大小不一的衣裳。她自己得穿,长一点的男人袍子,明天还得拿给傅铮。 梅茹拍了拍灰,又将铺盖铺好,仍呛了满脸的灰。 她袄子也不脱,直接和衣而睡。 这屋子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如此一来,其他的感觉自然更为清晰。比如,她安静的躺在那儿,能听到外面傅铮隐忍到极致的抽气声。那支箭有毒,如今扎在他肩膀里,没有止血的伤药,是不能随便轻易拔出的。所以,傅铮大概是在擦伤口。 梅茹默了默,阖上眼。 外面又起风了,伴随着搜捕的鸡飞狗跳声,她勉强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梅茹换上西羌女人的粗布衣裳。这衣裳有点大,还有点肥,她用腰带扎了好几圈,这才勉强走出去。 外头很安静,傅铮阖眼倚在那儿,薄唇紧抿,长眉轻蹙,仍是一脸寒意。 他身上果然还是带血的中衣,那支箭还断在肩膀里面。梅茹昨天端进屋的水如今全红了,暗沉沉的,通通是这个人的血。 怔怔看着他,又看了看外面的鱼肚白,梅茹叹了一声,她往前走去。 熟料只这一步,傅铮立刻睁开眼,一双墨黑的眼仍凌厉的可怕,眼底还泛着猩红! 他行军打仗惯了,本来就睡得浅,再加上身上的伤,根本就是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见是梅茹,他绷着的胸口稍稍缓掉一口气,只是问:“你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还有点吃力,想来真是累到了极致。 梅茹顿了顿,道:“殿下,你去里面炕上歇息一会儿,我去外面买伤药。” “不行!太危险!”傅铮断然拒绝。 梅茹亦断然道:“我会见机行事,殿下莫担心。” 傅铮双眸微眯,沉沉看着她。梅茹坦然回望过来,她上前几步,扶他去里面的炕上。 傅铮本不想要她搀扶的,可经过这一夜,他的半边身子根本使不上动静。如今,梅茹过来搀他的胳膊,傅铮不得不将身子的分量压在梅茹身上。 那分量不轻,傅铮视线向下,却见梅茹眼观鼻鼻观心的望着地上,她只尽心搀扶,再没有旁的心思。因为仓促,她的头发还没盘,这会儿柔柔的披在肩头,像匹缎子。昨日夜里靠的近的时候,傅铮就闻到了梅茹乌发里的软香,幽幽的,还是透着股冷意。 不知怎的,他心里泛起一道莫名酸楚。 梅茹将他扶到炕上,恭敬问道:“殿下,需要买些什么药?” 敛起心思,傅铮将药品一一交代,再将城中离得近的几个药房交代给她,又吩咐道:“别在一处买。” “知道。”梅茹点头。 她将头发随便盘了一下,包在这儿女人惯用的头巾里,只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静静看着她,傅铮忽然道:“你还是别去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