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人求宿,那农家大娘极为赧然:“我们家条件差,二位不要介意。”梅茹连忙道:“不会不会。”她难得走这么久的路,腿都快难受死了,只想有个地方歇脚,还挑好或差么?那大娘笑呵呵的将他二人领到里头一间房,指着道:“你们夫妻二人晚上就歇在这儿。” 听大娘这么说,梅茹身子还是微微一僵,她不自在的低下头,像被定住似的。拂了她一眼,傅铮对那人道了谢,左手自怀里掏了些碎银子。见到银子,那位大娘愈发高兴:“要什么就说一声。”傅铮点点头,跟这人要了些吃的和喝的。 梅茹却还是僵着,看着里面唯一的一张炕,她僵的更厉害了。 用过晚饭,趁着外面还亮着,梅茹替傅铮换药。他走了一天的路,那道伤口迸裂开,血将绷带染红了,陡然一见有点吓人。见她面色一怔,傅铮道:“我自己来。”梅茹连忙道:“没事。”她连忙收敛起骇意,坦坦荡荡将药换了。 她真的是太过坦荡,就连手指碰到傅铮赤.裸的胸膛,耳根子也不会红上半分。哪怕傅铮定定凝睇着她,这人还是如此坦荡,甚至迎上他的视线,姑娘家那张艳丽的脸一点都不红。梅茹本就生的白,若是脸红,很容易看出来的。 由此可见,她真不把他当成个男人! 傅铮冷冷移开眼。 换完药,梅茹转身将东西收拾好,后面傅铮已将外衫穿戴整齐了。她也不看他,只坐在房中唯一的条凳上,托腮望着外头。 很快,天色暗下来,这户人家没钱点灯,自然早早歇下。 可哪怕天色暗了,梅茹还是直挺挺坐在那儿,不言不语。 看了她一眼,傅铮唤道:“阿茹,你过来。”有外人的时候,他便这么喊她。 梅茹颦了颦眉,一股气赌在嗓子里,却根本不好说什么,只慢吞吞走过去,问:“何事?” “你去睡吧。”傅铮压低声,示意道。他说着坐到那条凳上,也不看她。 怔怔看了那人一眼,梅茹转身将炕铺好。 这儿夜里冷极了,风还很大,撼动着窗棱,吱呀吱呀响。背对着傅铮,梅茹躺在那儿,她睡不着,睁眼对着沉沉的黑夜。身后的人气息很弱,隔得这样的近,梅茹能听得出来,想到他的伤,又想着他不会要死了吧……暗暗叹了一声,梅茹坐起来。 听见窸窣动静,傅铮偏过头,他坐姿略有倦意,那双墨黑的眸子在月色下覆着淡淡的光。 梅茹没说话,只望着他。 傅铮亦望着她。 只见梅茹整个人隐在黑暗里,身影纤瘦,偏偏那双桃花眼也很亮,亮的仿若外面璀璨的星子,勾的人能坠进去。 这一瞬,冰凉刺骨的夜色化成了一双温柔的手,拂过男人的心尖,引得他不由自主的战栗,连呼吸都沉了一沉。 默然无声的,梅茹往里面挪了挪,稍稍一顿,又挪了一挪,紧紧贴着墙。 只是,她虽然如此做,却仍坦然的望着傅铮。 这种坦然像把刀子,在人心尖上钝钝的磨着,还是会疼。 傅铮坐在那儿,没有动。 隔着暗沉的夜,对视一眼,傅铮撇开脸,紧抿着唇,还是定定望着外头。 这一夜二人便如此过了,只是第二日傅铮脸色愈发差了。那张薄唇发白,毫无血色。梅茹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有些被吓到了,连忙扶着他,生怕他一走路就晕倒。熟料傅铮不言不语的抽出胳膊,仍沉沉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往前走。 他不要她的好意。 梅茹悄悄算了算身上的银子,真不够买一匹马的。她看着前面那个人,心里不由微恼,这会儿赌哪门子的气?命不要了么? 这一日二人一路无言,到了夜里,仍歇在一处人家。 今天给傅铮换药时,梅茹更有些不忍看了。那伤口发黑发污,血渗出来也是黑的。那人面色惨白的可怕,一双精致的眼眸沉沉阖着,没什么力气,气息越发弱。梅茹叹了一声,劝道:“七爷,咱们还是去找大夫,你这样下去……” 傅铮闻言淡淡睁开眸子,他冷冷盯着梅茹,“阿茹,你说这些是在担心我么?”傅铮这样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