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里走动,为了节省时间,争取效率,每次都是在夜里赶路,睡马车上窄榻的日子远多过床铺,身体的印象自然深刻。 他纳闷地动了一下,试图坐起来查看究竟。 谁知才微微挪动了一下手臂,就感觉到身上好几处同时疼痛起来,程度竟然不输头疼。 好多记忆也随着这些疼痛回到脑海里—— 燕驰飞并非多虑,怀王真的在半途遇到袭击。那些杀手十分凶悍,他的护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怀王最终孤立无援,在被杀手追击的时候失足跌下了山崖。 所以,他现在是死了? 死人可以感受到疼吗?怀王不知道,他毕竟没死过。 可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山崖算不得多高,但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江水,他就算不摔死,也要淹死。 怀王更心急坐起来查看究竟了。 可是又和刚才一样,才轻轻一动,疼痛就汹涌来袭,甚至因为他用的力气大了些,而比刚才还要疼。 怀王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有个陌生的女声从黑暗里传来。 这是谁? 怀王确定自己没听过这把声音,但是那温柔体贴的关怀让他不期然地想起已经去世的妻子,一时有些黯然。 第八十章:反骨 “哒哒”两声轻响。 怀王听得出是火石打火的声音。 然后车厢角落里亮起一盏灯笼。 幽幽的烛光照亮了整个车厢,怀王因此看到在他的对面坐了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女子。 她有一张秀美又不失英气的脸庞。 怀王觉得她有些面善,尤其是那眉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可是他明明从来也没有见过她。 因为怀王一直未曾说话,那女子便再次问道:“你可觉得有哪里不适?” 怀王答非所问:“请问姑娘贵姓?” 其实那女子头上梳着髻,做妇人打扮。可是两人年纪相仿,平常那些用来称呼年长妇人的,诸如大姐、大婶之类的,怀王无论如何对着她也叫不出口,便索性装傻美称一句姑娘。 那女子果然不以为忤,笑着应答:“我叫燕冬,夫家姓丁。” 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怀王还有些犹疑,可是当那句家姓丁也落入耳中之后,他便十分肯定了。 这位燕冬他从前虽然没见过,却也没少听闻过。她是燕国公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是燕驰飞的亲姑姑,嫁给了丁家二公子。 丁家虽然比不得燕国公府显赫,但丁大人在朝中也十分有威望,所以怀王虽然一直在外奔波,却也听说了丁二公子去世的消息。 因此也格外不明白,为什么应当在为亡父守丧之中的燕冬会出现在他身边。 可这涉及了别人的私事,俩人头一次见面,对方又未必认得他,贸贸然开口询问实在非常失礼。于是怀王索性略过不提,只是问她:“是丁夫人救了我?” 燕冬点了点头,先纠正他:“我夫君已经不在了,你还是叫我燕姑娘吧。” 这话说的真是有些奇怪,即便第二公子已经去世了,可是他们的夫妻关系却不会因为这样改变,再怎么看称呼他为丁夫人,也不是错的,为什么燕冬却非要强调让他叫她燕姑娘呢? 怀王正纳闷着,就听见燕冬继续说下去:“傍晚的时候我们在河边休息,正好看着你顺着河水飘了过来,我的丫头里有一个水性非常好,便把你救了上来。你的运气好,身上只是一些皮肉伤,最严重的是呛了水,不过现在应该也没事了。你是要回进京吗?如果是的话,和我们同路,正好可以一起走。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以在下一个城镇放下你,你可以买一匹马或是雇一辆车去,再请一些护卫护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燕冬性情十分爽朗,说话坦诚没有保留,因此怀王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她似乎知道自己是谁。 “燕姑娘,你认得我。”他问。 燕冬说:“确切的来讲我认得的不是你,而是你头上那顶金冠。那是你十五岁行冠礼的时候燕驰飞送给你的礼物,是在晋京最好的金饰铺子定做的,上面的花纹纹路的图样我还帮忙驰飞改动过。不然的话,我们只有几名女子,也不可能带着你一起赶路。” 怀王笑了,难怪燕冬连问都不问,就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冠礼时收到的礼物意义重大,就算他自己不用也不可能送给别人,除非是摆明了要给燕驰飞难堪,而他显然没有任何理由去这样做。 而若不是他恰巧带了这顶金冠,让燕冬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现在自己还不定会遭遇什么。怀王只觉得这世界上的缘分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也因此笑的更加开怀。 先前两人说话时,声音都刻意压低,这会儿笑起来有些收不住,惊动了车外的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