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道:“我为何要这么做?” “据我所说,”我道,“这个监察使,打一开始是要预留给你的,却让襄仪公主的阻挠将你们的计划统统打乱,所以不论今天的事是谁所为,结果却是利于你们……你又岂愿出手救人?” 聂然又再上前一步,“你究竟是何人……” 我没有回答他。 聂然手中用劲,把我的手腕捏的极痛,我一个扭身碰到了发簪刺到手臂的伤口,闷哼一声,聂然道:“你凭什么笃定,我会救你?” 我注视着他:“你欠我一条命,你那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这条命,你一定会还。” 聂然冷峭一笑,我看不明白那笑容的意思,待他缓缓放手,我正要转身去找韩、方二人,只觉画舫剧烈一摇,整个人撞到扶栏,金簪再陷一寸,疼的浑身发颤。聂然上前扶起我,看了那金簪一眼,道:“必须拔出来。” 不等我应声,他直接握着簪柄用力往外一抽,我一个寒战,臂膀伤口处蓦地一空。 聂然简单的撕下衣料替我包扎,道:“你倒是硬气,这种疼痛都可以忍受的不吭一声。” 剜心之痛都经历过了,这又算的了什么。 我撑着身子欲起,画舫再次一晃,脚底一片冰凉,水渗过鞋袜,聂然凛道:“船要沉了。” 话音方落,就感到画舫愈往愈下,以极快的速度,我蹙着眉,“他们毁了船?” 聂然道:“水流向北,北有岸,只要在水中留住一口气,便有生机。” 我问:“方才在船舱掌舵的是你?” 聂然微微颔首,一把拉住我往船尾踱去,道:“放心,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 聂然的脸上和眼中神情变幻,此前从没见过,不同于那次他对赵嫣然的看顾周全,更不同于煦方的体贴入微,隐隐然的一种霸道弥漫在空气中,可是,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耳边却响起那个温言笃定的声音:别怕,我会和你在一起,和风。 我甩了甩头,抛开那些混乱不堪的想法,只道:“韩斐和方雅臣……” 聂然道:“他们若不能自救,你我也救不了他们。” 话音方落,画舫尽悉沉入水底,聂然一把扣住我的腰际,我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只觉得整个人都埋入冰凉的深水之中,波涛的冲击让人头昏脑胀,四脚僵到不听使唤。 恐惧和无助涌遍全身,不敢回想却午夜梦回的情形再次浮现,与此时此刻重叠交织…… “姑娘自知性命不保,便想着拉嫣然陪葬吗?果真是蛇蝎心肠!” “我是看在嫣然的份上救你。” “我喜欢的那个人,叫煦方。” 我倏然睁眼,聂然一手已攀附到下游的崖壁上横长的一棵树干,另一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臂,眼看着树枝快要折断亦不放开,他艰难地对我道:“再留一口气!还差一段就可以靠近岸了!” 我心头不可察觉地一暖,眼泪已几快要夺眶而出。 这一次,或许他真的是在用心保护我…… 一道寒芒忽闪而过,“嘶”的一声,是刀刃划破皮肉之声。 我不晓得那个被捆绑住的刺客如何解开绳子逃脱,再不晓得他为何会漂游在此,只是当我看到剑割破聂然揪住我的那只手,鲜血飞溅时,我知道,这一回,他终究还是没能抓住我。 宿命的可怕在于,不论如何挣扎,如何妄图更改,结局已然注定。 无法呼吸,甚至于睁眼的力气也消失殆尽,我想,这次应该没有周神医可以救我性命了吧。 就在意识逐渐脱离这具身体之际,我感到唇上被一个软软的温温的什么覆上。 一口气顺着唇涌入身体,我下意识的深呼吸,居然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水流了。 是谁? 我费力抬起眼皮。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紧闭的眼,我看到了那人长长的眉睫。 水波波澜模糊了这人的容貌,双唇相濡以沫让我离不开他,看不清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