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已答应了武娉婷与她同往,就在今夜。” 阿右大惊失色,“这……万万不可,殿下千金之躯,岂可身犯险境?” 我摊手喟叹了一声,“可武姑娘说,若无本宫陪同她便会害怕,她一怕没准就不记得秘地是在那座坟冢之内了啊。” “殿下,那武娉婷绝不可信!” 我笑了笑,“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本宫料事如神么?” “纵她所言不假,依公主如今的身子……” “本宫有自己的考量。”我截住她的话头,“你速速去找陶主事,命明鉴司三十八影卫协同完成此次行动。” 阿右似乎不愿领命,轻声道:“若想要三十八影卫倾出,只怕陶主事未必……” 我从袖口处掏出明鉴司的令牌,递给她,“你拿着这个告诉他,这是本宫最后一次以明鉴司之主的身份下的令。” 阿右低着头不接,颤着肩问我:“为何要选择明鉴司的影卫保护殿下……殿下大可调动京兆兵马重重围绕青麟山,如此一来那贼子便是有滔天本事,也难伤及殿下分毫……” 我摸了摸鼻子,提点道:“你可知贼子是谁?” 阿右愣住,没搞懂状况,“阿右不知……” 我说:“既不知敌人是谁,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是敌人。” 不错,我既手握统兵之权,大可告之太子弟弟让都指挥使司出令,此行定然无恙。 可当年那个凤梨,能自由出入刑部,调派军队追杀君锦之一行人,在朝中显然有一席之地,其实力不可小觑。 若贸然调军埋伏,提前泄露秘地之所,让凤梨捷足先登,那么我的计策也难以施展了。 这一点,我想凤梨应当也是料到的,所以不论我如何部署,他都笃定我不敢兴师动众,自然会放开手脚,对我进行正面攻击。 而我等的,正是这一场正面对决。 阿右又问:“那为何一定急于今夜……既要埋伏,就让属下先去查探万坟岗的地势部署周全更为稳妥……” 这一回,我没有回答阿右的话。 只攒出了一个笑,“一个影卫问了这么多已是逾越了,阿右,听令吧。” 回寝屋后,我招来柳伯让他吩咐膳房弄些吃的,这几日他见我食不下咽,应是受到了惊吓,故而我话还未完,他老泪纵横道:“老奴定不辱使命……”接着跐溜一声就没影了。 所以待我挪驾至偏厅,望见足足三大桌天南地北的美味菜肴时,顿时预感自己会不会在见到凤梨时就活活撑死。 所幸我尚存几分理智,只扒了半碗米饭半只醉鸡半只烤鸭和两条清风鲵鱼后及时收了口。 然后胃胀到连周神医给我开的药都喝不下,只好偷偷端回房拿去浇花。 大敌当前,果然还是不能被美食所诱啊。 想当初煦方刚变成聂然时我就是因吃光了银两才走上了绝路,怎地又重蹈覆辙了呢。 念及于此我执笔的手不由颤了颤,虽说在面临死亡上我有着丰富的经历与实战体验,但我竟从不知遗书是如此磬笔难书,以至半个时辰都未能交代完想要嘱托太子弟弟的话,最终只得以“姐的音容笑貌会时常绕梁三日,勿思勿怕”潦草收尾,只盼太子弟弟能够耐心读到最后。 早知今日,当年和卫清衡学习写文章时就应多请教下遗嘱的格式才是,也不至于连一封写给夫君的信都不知从何写起。 我不知该不该述清事情始末,若是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撒手人寰,实难想象他会否遗恨终身;可若是告之他我是为了除掉风离才走上了这条绝路,他会不会猜到我真正的意图呢? 我坐在书案前,生出世事无常的苍茫之感,久久无从落笔。 亥时末刻,阿右如期而回。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