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点,就是孩子小,性子野,天真烂漫了点,是个有血性的少年。 而他那时候,赶上文化变1革,处处束手束脚,站在了人生一个低谷期,束手束脚,胡乱的硬挺着脊背,非要保持那所谓的一身文人傲骨,被贺知洲整天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后来他知道,贺知洲想激起点他身上的活气。 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贺知洲越长大,就越知道他自己生长在一个泥潭里,不是混不下去,就是他有点累了,索性把战场当成一个游记场,次次也就他冲的最猛,伤的最终。 这如同火箭一样上升的军衔,却都是拿命换来的。 贺家老爷子几次找他谈心,话里话外说的,不外乎就是这唯一的一个孙子了。 迎着夏日夜晚的凉风,谭睿提提眼镜,埋头走入了高耸而立的职工宿舍。 他们这一代人,谁也都不必谁好过。 * 万宝丫迷路了。 她黑着脸,盯着一边儿老头看,说,“你不是说你认路吗?” 老头儿比她还冤枉,满脸无辜的说,“我就是认路啊,但谁知道那边修路给堵了啊,它这一堵,那我可不就不认识路了嘛!” 万幸:“……”这话说的可太理直气壮了,她简直是没法反驳。 半晌,路越走越偏,要换个人,万幸这会儿早就一板砖拍上去了,换成旁边这老孙头,她也说不了什么重话——好歹人家在自己幼年时几次上门无偿针灸,否则就算是她活了过来,残余在体内的蛇毒和老鼠药的余力也得让她成个病歪歪的西施娘子。 一老一小手拉着手,时不时的斗嘴絮叨一番,老孙头还挺开心,见了人就说是自己孙女儿,万幸也给面儿,见了人就说老孙是自己爷爷。 走到一个拐角,万幸累了,一屁股坐下,说,“孙爷爷,您还没告诉我,您大名叫什么呢?” 老孙头一愣。 然后他很仔细的想了一阵子,满脸迷茫的摇头说,“嗨,我不记得了。” “村里好些人喊我老孙头,打渔的、种地的都喊我老孙头。接过骨头的那家喊我孙骨头,治过肺病的那家喊我孙神医,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几十年都没人喊过我了。”老孙头回忆了一下,说,“就连带下乡的那些书本证件,垫桌角的垫桌角,生火的生火,擦屁股的擦屁股,这么些年下来,也是丁点儿都不剩下了。” 万幸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两袖清风啊?” 老孙头应景的甩了甩袖子,乐呵呵的说,“那可不,两袖清风呢。” 万幸一乐,“那这完了,以后想帮你收尸都不知道你大名。” 老孙头一眨眼,‘嘿嘿’一笑,“那就干脆在碑上写个孙神医,也让后人瞻仰瞻仰。”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那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 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夏天月亮高悬,怎么着也得□□点了。 “咱咋弄啊?”万幸有点困唧唧,“找个地方凑合着睡了,再等明儿有人了问问怎么走?” 老孙头一顿,终于尴尬一笑,“这不太好吧……” 他还知道这不太好啊。 万幸白眼一翻。 正说着,突然,于拐角最深处的小胡同的门被打开了,一片暖黄的灯光便从胡同深处照到了外面来。 北京城的夜晚有些地方有路灯,但是这种狭小的胡同道里头,这个点肯定是漆黑一片,真正意义上的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见有光芒出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