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护卫在芝麻李身侧和身后的亲兵们齐声重复,跟着自家主将一道,纵身从浮桥右侧跳进了滚滚黄河。稍稍往后的十几排亲兵也来不及做任何考虑,借助惯性向前又冲了五、六步,也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滚滚浊流当中。 桥面最前方,突然就空出了两丈多长的一段儿。正在提着宝剑鼓舞士气的逯鲁曾不禁微微一愣,就在这一瞬间,芝麻李的身影突然又从浮桥右侧的河水里站了起来,一手擎刀,一手持盾,大步踏向了河滩。 河水还有齐腰深,冲得芝麻李和他身边的亲兵摇摇晃晃。然而,他们的双脚却宛若蛟龙的爪子般,牢牢地抓紧了河床。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步冲到了岸上! “射,对准他们,射啊,赶紧跑过去,跑过去,给我射!跑过去,堵着河岸射!”坐在滑竿上的逯鲁曾如梦方醒,冲着弩兵们大喊大叫。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冲上河岸的芝麻李立刻与他的亲兵们汇聚在了一起,在快速跑动中组成了一个窄窄的小队,刀光闪烁,直奔他的帅旗推了过来。 “挡住,挡住他们!”又有人越俎代庖,替逯鲁曾做出了正确决断。两个盐丁百人队手持长矛冲了过去,冲着芝麻李等人乱枪攒刺。但芝麻李只是用左手中盾牌横着一拍,就将挡在正前方的三名盐丁拍得倒飞了出去。紧跟着,右手鬼头刀迅速抡起,“噗!”地一声,砍飞了一颗带血的头颅。 更多的长枪刺了过去,却根本奈何不了芝麻分毫。身穿赤红色铠甲的他,宛若一个下了凡的神明。左冲右突,手下无一合之敌。 最先登岸的几十名亲兵们则紧紧地跟在芝麻李身后,用盾牌隔开攒刺而来的长枪,短刀。刀刃横扫,砍掉一双双手臂和大腿。两支盐丁百人队,转眼就被冲了个对穿。芝麻李浑身散发着红光,将鬼头刀高高地举起,“四列纵队,跟着我去杀二鞑子!” “四列纵队,跟上大总管!” “四列纵队,跟上大总管!” “四列纵队,跟上大总管!”距离芝麻李最近的十余名亲兵,同时举起刀,将命令一遍遍重复。 不是楔形,不是锋矢,更不是什么复杂的鱼鳞、龙蟠、虎翼。徐州军上下没有懂得兵法的高人,所以他们只能学习他们自己所能接触到的,简单且容易接受的东西。而最最简单的,就是朱八十一所交出的练兵秘籍中的四列纵队。在上次徐州保卫战之后,各军各营内所进行的第一套队列训练,就是此种! 从去年十一月末到今年四月初,整整四个月时间,即便一块顽铁,也磨成绣花针了。更何况能充当主将亲兵的,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人选!几乎凭着骨子里已经形成的本能反应,他们就在跑动中,于芝麻李身后重新组成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四列纵队。然后紧跟在芝麻李的脚步,一头扎进了正在发傻的元军弩手当中。 刀光闪烁,十几条胳膊整整齐齐被切下。受伤的弩手丢下蹶张弩,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伤口,厉声惨叫。芝麻李却根本没有时间去追杀他们,刀尖一指,带着亲兵们扑向另外一个弩手百人队,顷刻之间,就将这队近战中没有任何防御力的家伙,杀了个抱头鼠窜。 射向桥面的弩箭嘎然而止,骤然受到打击的弩手们顾不得再向红巾军将士放箭,倒拖着笨重的蹶张弩,跌跌撞撞地朝刀盾兵和长矛兵身后躲。而那些刀盾兵和长矛兵,在骤然冲过来的银鳞巨龙面前,表现丝毫不比没有防御力的弩手们强多少。转眼间就丢下兵器,落荒而逃。 更多的红巾军士兵从桥面或者水里冲上了岸,或者挥动钢刀,或者手擎长枪,向芝麻李身后聚集。原本只有三丈多长的银甲巨龙,瞬间就长大到十几丈。所过之处,蒙元士兵纷纷倒地。就像被怪兽碾压过的庄稼般,一片狼藉。 “顶住,顶住!给我压上去,顶住!王普,你这个废物!刘葫芦,你这个混蛋!”逯鲁曾看到此景,眼睛立刻变得一片血红,用宝剑敲打着屁股下滑竿,疯狂地调兵遣将。 “别敲了,让开河滩,赶紧重新整队!!”追过来的鬼才李四气得火冒三丈,狠狠给了逯鲁曾一个脖搂,大声提醒。 “你——!”逯鲁曾被打得眼冒金星,举起宝剑,指向李四的鼻子。然而,他却没有勇气将此人一剑枭首。宰相家的门房四品官,这李四老爷,可是右相脱脱的书童出身,专程代表右相脱脱本人前来监军的。杀了此人,纵使立下天大的功劳,也救不了他禄某人自己的性命。 “重新整队,让开河滩。别给芝麻李把队伍彻底冲散的机会。否则,他杀散了弩手,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鬼才李四一把将剑刃拍歪,气急败坏的补充。 “整队,传老夫的将令。。。。。”逯鲁曾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听李四说得声音大,赶紧照本宣科。 然而没等他把将令传下去,芝麻李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他的帅旗。血淋淋的鬼头刀朝前一指,“弟兄们,跟我去杀鞑子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