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射上城來。 “三哥小心…”张定边一个虎扑,将陈友谅压在了箭垛后。手中盾牌向上斜举,在身体和箭垛之间,勉强遮蔽出一个狭小的掩体。 “叮当叮当叮叮当…”破甲锥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随后,二人脚边不远处,就跳起了密密麻麻的爆炸声。不似炮弹爆炸那样响亮,却胜在规模庞大。震得二人骨头发颤,五腑六脏都往嗓子眼处钻。 “快走…”趁着一轮爆炸刚刚结束的间隙,张定边扯起脸色惨白的陈友谅,跌跌撞撞朝马道处冲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咱们哥俩,死在这里不值得…” 陈友谅力气远不如他大,被拖着接连踉跄了十几步,一只脚转眼就已经踏上了马道边缘。然而他却猛地一扭腰,用手中盾牌死死卡住了城墙,“不走!你自己走,老子不走…老子不能把弟兄们全都丢在这儿…” 话音未落,天空中又响起了一阵细细的风声,紧跟着,一片黑压压的彤云急坠而下。数以千计精钢箭簇,在彤云里闪着妖异的寒光。 “走啊…”张定边急得大叫,猛地一扯陈友谅,带着他顺马道朝城内翻滚。 黑色的羽箭紧跟着他的动作落到城头,跳起,迸发出一团团暗蓝色的火花。守城的士兵们接二连三倒在了箭雨下,血顺着城墙的砖石缝隙转眼汇聚成溪。 “轰…轰…轰…”“轰…轰…轰…”夹在在羽箭中的火药箭接二连三炸裂,将死亡的阴影于城头上尽情播撒。 蒙元将士和他们的祖辈们一样,从不拒绝杀人利器。当年能自西域引进回回炮,如今就能毫不犹豫地接受火药,并且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长,因陋就简,将其威力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铁砂打在精钢护甲上,效果几乎为零。 铁砂打在牛皮甲上,效果也会被抵消大半儿。 然而,无论是造价高昂的精钢护甲,还是价格相对普通的牛皮护甲,在城头守军中都远远沒达到人手一件的标准。 大部分士卒只有布甲护身,只要被铁砂和弹丸波及,就是千疮百孔。而蒙元火药箭的配方当中,显然混入加了一些剧毒之物。凡是伤口面积稍大一些的兵卒,无论被伤到躯干还是四肢,都很快出现了抽搐和昏迷症状,转眼就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啊…呃,呃,呃。。。。”一名百夫长像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从陈友谅头顶跑过。脚下猛地一滑,仰面朝天栽倒,黑色的血浆,从嘴巴、鼻孔和耳朵成股成股的往外喷。 “箭上有毒,箭上有毒…”另外两名正互相搀扶着下撤的伤兵尖叫着停下脚步,拔出刀,砍向各自被破甲锥射中的胳膊。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沒等钢刀与上臂接触,他们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毒药抽走。互相看了看,双双软倒,圆睁的双目中写满了不甘。 “是,见血封喉,是见血封喉…”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名字,陈友谅大叫着推开张定边,举起盾牌继续逆人流而上,“有甲的人跟我來,沒甲的人全往下撤,鞑子在箭上抹了见血封喉…” 不用他提醒,城墙上的守军也在纷纷后撤。无论是身穿板甲的将领,还是身穿布甲的普通兵卒。生活在长江沿线的他们,对“见血封喉”这个四个字都不陌生。传说此毒产于四川行省的一种古树的汁液,而答矢八都鲁麾下的兵马,恰恰來自四川。(注1) “沒铁甲穿的都下去,有铁甲留下…”陈友谅像个疯子般,继续逆着人流向上冲。“铁甲卫,铁甲卫,赶紧上城。该你们用命的时候到了…” 正在沿着马道下撤的人群中,有几名身穿铁甲的将领愣了愣,迟疑着放慢了脚步。高价购自淮扬的全身甲,无论对铁砂还是对破甲锥,都有极强的防护力,这一点在刚才的混乱中已经被证明。然而,就这么几个穿铁甲的人,怎么可能挡住城外数万大军?即便不被火药箭和破甲锥攒射而死,等敌军爬上城头,也会活活被剁成肉酱。 “老子是陈友谅,执金吾陈友谅…”陈友谅不敢回头看身后到底有多少人跟着自己,脚步却片刻都不肯停留,“老子种过地,打过鱼,还当过狱卒。可老子就是在投了徐大帅之后,才终于活得像个人样……” 正在仓惶下撤的人群又出现了停顿,几名百夫长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咬着牙转身。徐寿辉这个天完皇帝的确做得很不合格,但他对弟兄们却着实不错。特别对这些远道赶回來保护他的弟兄,用“待若上宾”四个字來形容也不为过。 “老子是陈友谅,执金吾陈友谅…老子好不容易才获出个人样來,老子今天就要死出个人样來。而你们。。。。。。”回头用刀尖随便指了指,你们今天跑了,这辈子就只配给人当奴才。你们的儿子、孙子和你们一样,永远都是当奴才的命,永远不得超生…” 更多身穿铁甲M.BjzJnF.COM